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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结果

 麦浪孤帆 2021-07-19

脚步的远方,是每一寸未曾到达;心灵的远方,则是每一瞬牵引你幻想的渴望;岁月的远方,又是每一个你不在意的瞬间被时间驱赶而往的将来······

本公众号所有图文皆为“麦浪孤帆”原创,未经许可不得私自转用。


已是秋风梳透的大地,微微的寒意从傍晚升起、直至太阳当空才悄然散去。许多在夏日里逍遥自在的花,渐失踪影,只有仔细了的人才能在原来花朵矗立过的地方寻见些许夏日来过的印记。或一垒果实、或一顶干瘪的花蒂、或一眼浅显的伤疤、或只是一抹似有似无的记忆。

而那一朵不善结果的白莹莹的昙花,竟然意外的化作了一个红彤彤的果实,而且果实并不像只在夜色中绽放的昙花那般的涩见阳光。那果实自青色就拥有着一股子不涩阳光的傲气,直到如今傲气化为红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昙花的果实,我曾在旧了的时光里见过一回,具体时间却记不清楚了。细想想,也还是这盆花。于不善结果的昙花而言,能果结二度也是种奇迹。只是上一次得见时,果实已经成熟裂开;蚂蚁的抠搬和小鸟掏食使得果实几乎只剩下了一层红红的皮,真容如何只能猜度。

而两次挂果我都见得,也不知道是存了几世的缘分、攒了几轮回的运气才促成的相遇呀?如今又得再见,我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怕被蚂蚁和鸟抢了先,就每天都要倾瞭几遍,自花谢为落梗到果实变红,从未间断。

记得这朵昙花绽放的那夜,火龙果也悄然的支了一朵花。两者花型相似,都是莹莹的白似轻纱圈了一丛俏黄的花蕊。只是昙花外衣酱红、而火龙果青翠着,不熟悉二者的人多半是分不清的。当然,只是为了赏花,分不分得清倒也是无所谓的事情;简单些——觉得好看就去喜欢,这样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我种的这些火龙果特别热衷发情,还是物种基因里的原本的刻画——它们特别愿意、也特别善于开花。自春末厚暖直到秋雨薄寒,整个楼顶都被花香温柔呵护着。

火龙果条蔓壮硕,不拘的攀在高处的架子上撑节布蕾。花蕾长大了就找个合适的夜来抒情——开花。那硕大的花开得满架雪白,叫整个夏天都忘记了寂寞的样子。

火龙果的花花梗僵直刚劲,没绽放时如枪指天、其中隐着一股子倔强,看起来十分霸气。可一绽放就会柔和许多,但这种柔是汉子的柔情、带着刚劲——夜里说情话的汉子不就是这副模样吗?面上柔着,暗里硬着。

我种的这盆昙花极懒,遥遥搜寻记忆中它上回开花,却怎么也忆不起来了,但我确信它的上一个花期就是上次结果的时候。

许久无花的结果,自然是被我冷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冷,一落就是许多年。而今年见火龙果花开得极好——甚至连仙人球和令箭荷花都花得一塌糊涂了,才又忆起角落里的它来。

如此一想,在过去的几个花季里它也都是在寂寥和沉默中度过的,便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顿时歉意腾起,立即觉得应该为它做点什么?比如让它也开花,哪怕不如火龙果那般的积极呢!只要先把花开上,就好。

于是本着让昙花能“近花者亦花”的想法,将花盆摆放到了供火龙果攀爬的架子下面,本意是让它多看看火龙果是怎样不负好时光的。毕竟,将这不复来的好时光都虚度掉实在是可惜。这叫榜样的力量,毕竟“不想在夏夜里开点花的昙花,不是好仙人掌”嘛!

榜样的力量终究是不可小觑的,将昙花摆放在花前的效果是显著的,在火龙果开了三批花以后的一天,我发现昙花叶片上就勾勒出了三个小芽点,小点逐渐变成花蕾、然后花蕾又慢慢长大、又长大、继续长大……

直到连接着叶与花的梗由垂直换做一个优雅的“U”,花蕾也变得丰实饱满;终于绽放了,放得秀气且翼翼小心。花香因风而凌乱,花朵也因风而再添得几分曼妙,那清妩、那……只一眼就醉了。

如果说昙花是一位旧画中才有的娇羞的女子,那么火龙果花则是过年时请来护门的门神。我终究没弄明白,为什么在许多爱花者眼里近乎一模一样的两朵花,在我眼里却是如此的不同?

或许是我想得太多,眼见的也变得不纯粹了吧!好在美还没有打了折扣,依旧是令人喜欢得不得了的那种纯粹。

夜里赏花更容易专注,毕竟一盏小灯能驱赶的黑暗就那么大一小片,目光除了爬满灯光的花朵,也再无旁处可以安放了。夜里的我,也已是身旁无杂事的清逸;身无欲往、心亦沉予。思绪随着目光安放,一切也变得简单;只要眼睛里安放着美、自然一切也就是美的了。
我遇见美好事物的时候——无论是美丽的花还是美好的景致,脑子时常是会立即放空的,眼睛里收集了什么脑子里也就只剩什么;若还有旁的,也大多是装不进去的。这不是刻意而为之的,是一种奇怪的本能,似乎见了美好就会与现实短暂隔绝,为的只是能和这份美好简简单单的相处那么一会。

当然,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来不及刻意——来不及刻意回避,也来不及刻意挽留;怎样来的,怎样散去。
夜里赏花只是开始,终究不能错过的还有晃醒道别的清晨。这道别也是“来不及刻意回避,也来不及刻意挽留”的。对于这种道别,最不必要去追究的就是有没有来得及“再见”。说出口了,就算留下了遗憾,谁知道一朵花的来生会在哪里出现?与我还有没有相遇的缘分?倒不如彼此保持着某种陌生,没有“你好”的相遇,何须去在意有没有“再见”作为道别呢?

难得两种花一起开,脑子一热的我乱点了个鸳鸯谱——取了些火龙果的花粉授在了昙花上。本也只是觉得好奇,但在心里还是埋了一个小小的愿望。但愿望归愿望,实际归实际,结果将会如何?火龙果不知道、昙花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接下来是一整夜的惴惴不安,我认真的为这朵花安排了许多个假如——假如真的结了果,我该叫它“火龙昙”还是“昙龙果”?是该随父本姓还是母本?或者都不随……

轻飘飘的晨曦中,我面对着两朵正在道别盛放的花朵。但同样是花谢,两朵花的态度却不一样。昙花谢得干净利索,整花已不再“U”、而是整个垂着,软绵绵的花瓣紧紧地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好一副“任命”式的消沉。这场景真是叫人难受,怎么看也仅剩了死的消沉而已,哪里还有孕育“假如”的可能?
而火龙果呢?依旧不屈的高扬着已难掩颓意的花,花瓣虽已绵柔但也只是看似随意的耷拉着,并没有要把自己包裹起来的意思。那看似随意耷拉着的花瓣却巧妙的为花蕊留着不小的空隙,尽可能让花蕊露出些许来,为的是能让蜂与蝶往返其中嬉戏和采食花蜜,或者说是授粉……

直到许多天以后,我去看火龙果的长势才发现那朵“死掉”的昙花与往常的略有些不同。比如在它之后一天开的两朵花都已经谢落,而它却挂着已经干枯的花僵直的挂在叶片上——我估摸着是“假如”真的来了。

心里开始有了一份莫名的小欣喜,之后的每天都要倾瞭几遍,自花谢为落梗到果实变红,从未间断。

昙花的果实先同一天开花的火龙果变红,我却选择了等到火龙果成熟之后再一起采摘。火龙果是一如既往的绵柔甘甜,而这个“假如”就逊色多了。吃起来有种泡沫塑料的颗粒感,不甜也不酸,虽谈不上难吃吧,但也绝搭不上好吃。

现实是这样的:昙花虽愿意开花,却似乎对种子繁殖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好容易接个果,种子多半也只是个样子罢了,几乎全是没有胚芽的瘪货,果肉也糟糕得很。

不得不承认,昙花还是看花的好。它善于娇美,并不太善于味美。世间本就没有安排太多的完美来让人去相遇,倒不如顺其自然——花开,我欢喜;花谢,我欢喜。至于果实,有专门负责结果的,比如火龙果,吃它们就好了。或许只有莫强求了,才能更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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