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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玩

 碧华视窗 2021-07-21


(当年的文学青年已人到中年)

 这个观点,肯定会受到一些正统人士的批评。我所说的“正统人士”,是指仅仅会背诵文艺理论的人。在他们看来,文学艺术创作是很严肃的事儿,岂能言“玩”?我承认,文学艺术创作从理论上讲是需要严肃对待的,特别是反映重大题材时,如《义勇军进行曲》这样的歌曲,就是诞生在民族救亡图存的时刻。但文学艺术创作在很多的时候,并不需要担负“使命”,更不能带有功利色彩,一旦这样,创作的过程就很沉重,便会失去乐趣,失去灵性。所以,我很欣赏戏曲领域里那些“玩票”的,以及收藏界那些“玩家”们。

     我的创作过程从开始就抱着玩的态度。最初是玩短篇小说,那时在读大学,完全是因为听了师兄韩少功一堂关于获奖小说《西望茅草地》创作谈之后,忽然间来了冲动,便在一段时间里天天逃课,躲在图书馆里写小说,写了就投,也不知作品是否符合所投刊物的要求。毕业前,终于在《新疆文学》1984年第五期上发表了短篇小说《入团申请书》,那时刊物少,能在省级纯文学刊物上发表作品是很难的事,因而在未收到样刊前,天天跑到图书馆阅览室翻阅那期杂志,自我陶醉了很久,与我在同栏目发小说的是张炜,后来他成了著名小说作家。

     毕业后分配在一所师范学校教书,刚参加工作,要熟悉教材,要备课,暂时便搁置了小说创作。第一学期期末,放寒假前的一天,也就是1985年元月的某一天,有一节自习课,我让学生自学,自己坐在讲台前翻阅一张名为《文萃》的报纸,突然从报缝里发现了一则征文启事,即光明日报社发起的首届教师节全国征文活动。我见无事可做,便按征文要求,在备课本上写下了八百字的征文《一杆教鞭》,下课后到校门口小商店里买了信封和邮票,寄出去了,根本就不再想那获奖的事儿。

     寒假结束返校后,传达室转给我数百封信!我大吃一惊,拆开一封信才明白,写着玩儿的《一杆教鞭》竟已发表在《光明日报》1985217头版二条,后来评奖竟列第一名,排在著名作家刘绍棠之前,该文旋即选入全国中等师范语文教材《文选和写作》第二册,因此自己又过了一把教自己文章的瘾。那时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媒体,自己教自己文章的事儿只本校的人知道,这事儿要是发生在今天,是能火一阵子的。

     适应教学工作后,小说创作又来了欲望,可是,毕竟担任班主任,杂事儿多,写小说断断续续,于是决定“转行”,写诗歌玩玩,几十行,没有小说需抄写数万字那么累那么费时间。从1988年起,每天晚上备课之后,再在备课本上写几行诗就成了一种生活的乐趣。那时月收入只有几十元,买文稿纸都难,备课时每节课时就尽量少写一页,节约的备课本就用来写诗。到1991年前后,诗歌发表呈井喷式状态,《星星诗刊》《诗歌报》《诗神》《诗潮》等国内著名诗歌刊物都发表了我的诗作,大多数省作协机关刊物也发了一些。特别是1992年《星星诗刊》举办全国“泸州老窖杯”诗歌大赛,我创作的《祥林嫂》在强手如林的情况下,仍夺得一等奖,这首诗次年又获全球华人首届文学大赛大陆赛区诗歌奖。在《青年文学》上发表组诗《一个青年教师的世界》后,该刊副主编赵日升先生给我来信说:“你是湖南第一个在国家级青年文学刊物上发表组诗的诗人。”第一次被人称为“诗人”,确实有些窃喜,也不由得思忖:发表几首诗就是诗人?这也未免太简单了。那时,我又忽然有了收藏报刊的爱好,如何收藏?信息不通、交通不便、缺少资金的年代,我想到了一个妙招:向全国各省市区的报刊投稿,因为只要发表了作品,必会收到样报。于是,我就这样向全国的报纸副刊投寄诗作,两三年间,除台湾和香港地区(那时不知怎么投)外,全国各省发表我诗作的报纸都有了。这种收藏法,估计效仿的人不多。

那个年代,资讯不发达,也没多少媒体,发表了作品,获了奖,也没人报道,更无人写评论,完全是自个儿玩,不像现在有如此多的媒体,还有文联作协等组织扶持作者开笔会、联系编辑等等。既然全国都发表了我的诗作,我写诗的兴趣就减少了,觉得不好玩了,于是决定边写诗边玩玩散文。

1991年元月,寒假时我回到老家,后来成为作家的文学爱好者碧云特地去拜访我,我留他吃饭住宿,家里很穷,一床薄被温暖不了我俩,半夜时分冻醒,两人干脆坐起拥被而侃文学,我脑子里突然出现家里池塘边杨柳吐绿的情景,原来前几天气温高过一阵,有一种“开春”的迹象,于是我把我的构思说出来,碧云抚掌而赞。于是,第二天待他离开后,我立即创作了散文《开春》,因为乡下邮递不方便,直到寒假结束返校后才投出去,而且是不知天高地厚投给了《人民日报》,管他哩,发表就发表,不发表也无妨。没料到的是,48的人民日报副刊发表了这篇散文,那种喜悦便无以言表了,因为新中国成立几十年,许多地区在该报副刊上发表作品是很罕见的事,有的地区剃了光头,那时能在人民日报发表作品,有的地区还有奖励,如优先分房子,提干等等,我纯属自娱自乐,只有圈子里几个人知道。该文发表后,被许多版本转载。如今百度“开春”一词,“详细释义”竟然将我与陶渊明、茅盾先生列在一起—— 开春:春天开始;进入春天。一般指农历正月或立春前后。《楚辞·九章·思美人》:“开春发岁兮,白日出之悠悠。”晋陶潜《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诗:“开春理常业,岁功聊可观。” 茅盾《春蚕》二:“从今年开春起,他们都只吃个半饱。”周碧华《开春》(原载《人民日报》1991.4.8):“在我们 洞庭 水乡,当春天刚刚伸出她的触须时,乡亲们就说:'开春了。’春天到了为什么要说'开春’呢?我问乡亲,乡亲们摇摇头,露出了纯洁的笑来。”

一不小心,散文上了《人民日报》,欣喜一阵后,忽然对各杂志的的“卷首语”产生了兴趣,卷首语的文体实际上是散文诗,一期杂志一年12期,也就是说每年只选刊12件作品,那是何等艰难!而我认为,越是不易得到的,得到后的快感就更大。于是一阵子疯狂地玩散文诗,竟然神奇地敲开了“卷首语”的大门,在《中学生》《辽宁青年》等杂志先后发表了十来件,《桃花源思絮》一组五章发表在《散文诗》刊后,还被选入《中国散文诗大系·湖南卷》,美国华人陈先生在夏威夷读到这组诗后,还给编辑部写了信求转交给我,这封信快一年才到我手上,我也不会回复,只是感到惊讶,《散文诗》刊竟然发行到了海外。

1992年底,我换了个角色,改行当了记者,入门第一天社长就教导我,新闻你还是个门外汉,文学要暂时放弃一下。于是,我从零开始学写各种新闻体裁的作品,告别了心爱的文学。后来当了文艺副刊编辑,手又痒起来,但那时版面特珍贵,全地区600万人口就这么一块公开发表文学作品的阵地,我对自己要求,每年只发自己的作品一件,假如我自私自利追求发表作品的话,只要与全国各报刊副刊编辑交换着发作品,那一年不知可以发多少!但我把珍贵的版面都留给本土业余作者了。即使这样,每年发的一篇散文参加全省副刊作品评奖,基本上是金奖,所以有一段时间,我总是既得新闻奖又得副刊奖,人称“双枪”。但毕竟血液里一直藏着诗歌的因子,所以有时也偶尔冲动一下。记得1997年中秋节晚上,几个朋友相约到德山孤峰塔上赏月,酒酣时,要求每人吟诗一首,我想像着古代的洞庭湖水是一直拍打着德山的山脚的,但沧海桑田,洞庭湖已萎缩得很小很小了,一种生态忧患意识袭上心头,于是吟诗一首《忧伤的洞庭》,朋友们拍手叫好,回家后就加以整理修改,投给了《诗刊》,次年,《诗刊》二月号第二条发表了这首诗,编辑周所同先生还特地点评,然后又被收入《1998年年度诗选》。2008512汶川大地震,当夜我值晚班,睡在办公室,13日凌晨4点我就醒了,我知道,那些逝去的生命在天国让我感到不安,于是从沙发上跃起,在电脑上一气敲了两首诗《致四川死难师生》《搂紧我,爱人》,发在自己的博客上,这是全国可以查到的最早反映汶川大地震的诗歌,其中《搂紧我,爱人》阅读量近20万人次,这是当下诗歌刊物无法达到的阅读量,并被湖南卫视选上在赈灾晚会《五月的鲜花》上由明星丁文山和白静朗诵。15日,我又创作了《一只手,一支笔》,又在网络上引起反响,被中央一台六一儿童节专题节目《我们的节日》邀请到央视现场朗诵,为灾区儿童募捐,重播七次,两首诗作能为灾区做点善事,心便感到无比欣慰。后来,这三首“地震诗”被全国几十种版本选载,中国第一部专门评论地震诗的评论集《地震诗歌漫评》几次点评拙诗。

在创作那首《忧伤的洞庭》时,对于人类生态的关注度便很强烈了,于是还创作了杂文《自残的人类》,1998年发表在很难上稿的国内知名政经杂志《南风窗》上,且是开篇,后又被销量很大的《东西南北》文摘杂志转载,并选入《优秀杂文选》,2003年创作的杂文《假如张君还活着》荣获湖南省报刊作品评选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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