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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剧社 ——毛世来口述《我的艺术生涯》节选 旧社会的梨园行，除了搭班唱戏之外，大多数的名角都有自己的班社。那时营业演出的戏班很多，京剧旦角徐碧云先生，与“四大名旦”合称五大名伶，是清末著名小生徐宝芳老前辈之子。他的哥哥徐兰沅是著名琴师，常年傍梅兰芳先生演出。徐先生曾在斌庆社学习，初学武旦，后改青衣。他戏路子很宽、文武全才、功底扎实，嗓音又好，唱念做打俱佳。因为徐先生很有文学根底，所以他善于掌握人物感情，表演细腻传神。他常演《大乔二乔》、《玉堂春》、《坐楼杀惜》、《剌巴杰》、《巴骆和》等戏，同时又组班排演了《绿珠坠楼》、《芙蓉屏》、《虞小翠》、《薛琼英》、《蝴蝶杯》、《无愁天子》、《丹阳恨》、《木兰从军》、《独占花魁》、《战寿春》、《李香君》等大量新剧。徐先生能踩跷、擅长打出手，并能反串《八大锤》的陆文龙。他在演出《绿珠坠楼》时，他能从三张桌子翻下，轰动菊坛。当时徐碧云先生的班社叫“和平社”，后来他因故脱离了舞台，“和平社”的社名就掌握在徐兰沅先生手中。 1938年5月，我在上海演出后回到北平，徐兰沅先生和韩佩亭（给梅兰芳先生管服装的师傅）先生很器重我，就把“和平社”的社名给了我。那时候要启用新的社名得经过梨园公会的备案，非常费时费力。我正好想组织自己的新社，因此就高兴的接受了下来。不久，由我的三哥毛盛荣出面，联络了一些“富连成”的同学好友，重新成立了竖起了“和平社”的大旗。我们社里有徐兰沅先生的儿子徐元珊（武生）、高盛麟、贯盛习、江世玉、艾世菊、沙世鑫，还有陈喜兴、何佩华等老演员，一共有五十多人。有了自己的班社，还得有个落脚的地方，经过徐兰沅先生出面打官司，才把已经做了仓库的“广德楼”盘了回来。这样，广德楼就成了我们的“实验剧场”，我们每天练功、排戏和演出都在这里。在此期间，我得到了徐兰沅先生的指教，他给我排演了“徐派”特色的《虞小翠》和《绿珠坠楼》，还排演了梅兰芳先生早年的时装新戏《邓霞姑》。 1939年6月，我带领“和平社”去上海黄金大戏院演出。这一期，袁世海、高盛麟、裘盛戎、贯盛习、江世玉、艾世菊、沙世鑫都在班上，我们这些“富连成”的年轻派可谓是“阵容强大”。在黄金大戏院这近两个月的演出中，我们上演了几十出传统剧目，至今我还保留有当时的演出日记和报纸评论：
5月18日，毛世来、江世玉、艾世菊、贯盛习、裘盛戎全部《红梅阁》；沙世鑫、于素莲《庆顶珠》；高盛麟《挑滑车》；阎世善、贯盛习《赶三关》、马盛龙《莲花湖》。 5月19日，毛世来、江世玉、艾世菊、贯盛习、裘盛戎全部《铁弓缘-英杰烈》；高盛麟、沙世鑫全本《八大锤》；阎世善《盗库银》、马盛龙《下河东》。 5月20日，毛世来、高盛麟、江世玉、艾世菊、贯盛习全部《武松与潘金莲》；沙世鑫、裘盛戎《开山府-打严嵩》；阎世善《盗仙草》、李克昌《刺王僚》。 5月21日，日场：毛世来、沙世鑫、江世玉、艾世菊、贯盛习、裘盛戎全部《双娇奇缘》；高盛麟《艳阳楼》；阎世善、于素莲《头二本虹霓关》、盖三省《送亲演礼》。 5月21日，夜场：毛世来、沙世鑫、艾世菊、贯盛习全部《乌龙院》；高盛麟、裘盛戎、艾世菊《连环套》；阎世善《朝金顶》。 5月22日，毛世来、江世玉、艾世菊、罗盛公、许盛奎全部《马思远》；高盛麟、沙世鑫、裘盛戎《阳平关》；阎世善《大泗洲城》；程少余《真假李逵》。 5月23日，毛世来、高盛麟、艾世菊、苗胜春、刘斌崑、粉菊花全部《石秀与潘巧云》；沙世鑫、江世玉《九更天》；裘盛戎、贯盛习《铡美案》；阎世善《蟠桃会》；马盛龙《凤凰山》。 5月24日，毛世来、高盛麟、裘盛戎、艾世菊、贯盛习、张连廷全部《大战宛城》；毛世来、艾世菊《小放牛》；沙世鑫、江世玉《状元谱》；阎世善《扈家庄》；马盛龙、李克昌《应天球》。 5月25日，毛世来、于素莲、裘盛戎、江世玉、贯盛习、程少余全部《花田八错》；沙世鑫、艾世菊《胭脂褶》；高盛麟、高世寿、张连廷《林冲夜奔》；阎世善《演火棍》、李克昌《锁五龙》。 5月26日，毛世来、高盛麟、阎世善、裘盛戎、艾世菊全部《酸枣岭-刺巴杰-巴骆和》；毛世来、艾世菊《飞飞飞》；沙世鑫、江世玉、贯盛习、李克昌、刘斌崑、程少余《群英会》；粉菊花《大卖艺》。 5月27日，毛世来、江世玉、艾世菊、贯盛习全部《红鸾禧》；高盛麟《铁笼山》；毛世来、沙世鑫《游龙戏凤》；裘盛戎《刺王僚》；阎世善《大泗洲城》；马盛龙《落马湖》。 5月28日，日场：毛世来、江世玉、艾世菊、贯盛习、裘盛戎全部《铁弓缘-英杰烈》；沙世鑫《十道本》；高盛麟《状元印》；阎世善《大补缸-百草山》；李克昌《白良关》。 5月28日，夜场：毛世来、高盛麟、贯盛习、程少余《东昌府》；毛世来、江世玉、艾世菊《打樱桃》；沙世鑫、江世玉、裘盛戎《借赵云》；阎世善《盗仙草》；韩金奎、刘斌崑《双拾黄金》。 5月29日，毛世来、艾世菊、刘斌崑全部《十二红》；沙世鑫、江世玉、贯盛习《临江会》；高盛麟《麒麟阁》；裘盛戎《探阴山》；阎世善《红桃山》。 5月30日，毛世来、江世玉、程少余全部《双合印》；高盛麟、裘盛戎、艾世菊、贯盛习头二三四本《连环套》；沙世鑫、李克昌《黄金台》；阎世善《蟠桃会》。 5月31日，毛世来、于素莲、裘盛戎、江世玉、艾世菊、贯盛习全部《新十三妹》；沙世鑫、高盛麟、李克昌《阳平关》；马盛龙《凤凰山》。 6月1日，毛世来、高盛麟、艾世菊全部《画春园-迷人馆》；毛世来、于素莲《得意缘》；高盛麟《战冀州》；沙世鑫、裘盛戎《九更天》；阎世善《大泗洲城》。 6月2日，毛世来、于素莲、贯盛习、艾世菊《油坛记-杀子报》；高盛麟、阎世善《恶虎村》；沙世鑫、江世玉、裘盛戎《黄鹤楼》；单德元《收关胜》。 6月3日，毛世来、高盛麟、裘盛戎、艾世菊、贯盛习、张连廷全部《大战宛城》；毛世来、艾世菊《小放牛》；沙世鑫、江世玉《镇潭州》；阎世善《摇钱树》；李克昌《应天球》。 6月4日，日场：毛世来、高盛麟、江世玉、艾世菊、贯盛习全部《武松与潘金莲》；沙世鑫、于素莲《打渔杀家》；贯盛习、裘盛戎《铡美案》；阎世善《盗库银》；程少余《取洛阳》。 6月4日，夜场：毛世来、于素莲、江世玉、艾世菊全部《瓦岗寨》；毛世来、江世玉、艾世菊《荷珠配》；高盛麟《挑滑车》；沙世鑫、裘盛戎、贯盛习《搜孤救孤》；阎世善《朝金顶》。 6月5日，毛世来、罗盛公、江世玉、艾世菊、刘斌崑、贯盛习全部《蝴蝶梦-大劈棺》；高盛麟《四平山》；沙世鑫、于素莲、韩金奎《审头刺汤》；阎世善《打孟良》；裘盛戎《草桥关》。 6月6日，毛世来、江世玉、艾世菊《马上姻缘》；毛世来、贯盛习、江世玉、艾世菊《胭脂虎》；高盛麟《铁笼山》；沙世鑫、裘盛戎《打严嵩》；阎世善《竹林记》。 6月7日，毛世来、江世玉、艾世菊、贯盛习、程少余全部《红梅阁》；高盛麟、裘盛戎、艾世菊头二三四本《连环套》；沙世鑫、于素莲《游龙戏凤》；阎世善《大战赤福寿》。 6月8日，毛世来、贯盛习、江世玉、艾世菊、裘盛戎、李克昌、罗盛公、程少余全部《穆桂英》；高盛麟、阎世善《武松打店》；沙世鑫《琼林宴》；盖三省《送亲演礼》。 6月9日，毛世来、江世玉、艾世菊全部《辛安驿》；高盛麟、于素莲、裘盛戎、贯盛习《长坂坡》；毛世来《飞飞飞》，沙世鑫、李克昌《黄金台》；阎世善《红桃山》。 6月10日，毛世来、于素莲、裘盛戎、江世玉、艾世菊、贯盛习全部《新十三妹》；高盛麟、沙世鑫全本《八大锤》；粉菊花《跑马卖艺》。 6月11日，日场：毛世来、沙世鑫、艾世菊、贯盛习全部《乌龙院》；高盛麟、裘盛戎、艾世菊《连环套》；阎世善《盗仙草》；刘斌崑《下山》。 6月11日，夜场：毛世来、江世玉、艾世菊、贯盛习、裘盛戎全部《铁弓缘-英杰烈》；高盛麟、高世寿《安天会》；沙世鑫、江世玉、艾世菊《胭脂褶》；阎世善《演火棍》。 6月12日，毛世来、罗盛公、江世玉、艾世菊、刘斌崑、贯盛习全部《蝴蝶梦-大劈棺》；高盛麟、裘盛戎、艾世菊全本《落马湖》；沙世鑫《盗宗卷》；阎世善《摇钱树》。 6月13日，毛世来、高盛麟、裘盛戎、艾世菊、贯盛习、张连廷全部《大战宛城》；毛世来、艾世菊《小放牛》；沙世鑫、江世玉《打侄上坟》；于素莲、刘斌崑、韩金奎《打花鼓》；阎世善《大泗洲城》。 6月14日，毛世来、艾世菊、刘斌崑全部《十二红》；高盛麟、裘盛戎、江世玉、贯盛习《借赵云-金锁阵》；沙世鑫、于素莲《宝莲灯》；阎世善《扈家庄》；马盛龙、李克昌《应天球》。 6月15日，毛世来、贯盛习、江世玉、艾世菊、裘盛戎、李克昌、罗盛公、程少余全部《穆桂英》；高盛麟、高世寿、张连廷《两将军》；沙世鑫、于素莲《庆顶珠》；阎世善《聚宝盆》。 6月16日，毛世来、于素莲、沙世鑫、高盛麟、艾世菊、贯盛习、程少余、张连廷全部《南界关》；裘盛戎、江世玉《白门楼》；阎世善《蟠桃会》。 6月17日，毛世来、于素莲、沙世鑫、高盛麟、艾世菊、贯盛习、程少余、张连廷全部《南界关》；裘盛戎、江世玉《岳家庄》；阎世善《百草山》。 6月18日，日场：毛世来、于素莲、裘盛戎、江世玉、艾世菊、贯盛习全部《新十三妹》；高盛麟《挑滑车》；沙世鑫《九更天》；粉菊花《双跑马》。 6月18日，夜场：毛世来、于素莲、裘盛戎、江世玉、贯盛习、程少余全部《花田八错》；高盛麟《林冲夜奔》；沙世鑫、江世玉、艾世菊、贯盛习《群英会》；阎世善《盗宝库》。 6月19日，毛世来、于素莲、沙世鑫、高盛麟、艾世菊、贯盛习、程少余、张连廷全部《南界关》；阎世善《取金陵》；裘盛戎《黑风帕》。 6月20日，毛世来、江世玉、程少余全部《双合印》；高盛麟、裘盛戎、艾世菊头二三四本《连环套》；沙世鑫、贯盛习、李克昌《搜孤救孤》；阎世善《蟠桃会》。 6月21日（端午节），日场：毛世来、于素莲、阎世善、高盛麟、贯盛习、江世玉全部《白蛇传》；毛世来、高盛麟、艾世菊全部《石秀与潘巧云》；沙世鑫、裘盛戎《打严嵩》；程少余《收关胜》。 6月21日（端午节），夜场：毛世来、于素莲、阎世善、高盛麟、贯盛习、江世玉全部《白蛇传》；毛世来、高盛麟、江世玉、艾世菊全部《武松与潘金莲》；沙世鑫、裘盛戎《九更天》；程少余《嘉兴府》。 6月22日，毛世来、于素莲、阎世善、高盛麟、贯盛习、江世玉全部《白蛇传》；毛世来、高盛麟、江世玉、艾世菊全部《武松与潘金莲》；沙世鑫、裘盛戎、贯盛习《甘露寺》；李克昌《得胜回朝》。 6月23日，毛世来、江世玉、艾世菊、刘斌崑、贯盛习全部《蝴蝶梦-大劈棺》；高盛麟《挑滑车》；毛世来、艾世菊《小放牛》；沙世鑫、于素莲《打渔杀家》；阎世善《演火棍》；裘盛戎《刺王僚》；盖三省《送亲演礼》。 6月24日，毛世来、于素莲、阎世善、江世玉、裘盛戎、艾世菊、贯盛习、张少泉全部《新十三妹》；高盛麟、沙世鑫《阳平关》；粉菊花《大卖艺》。 6月25日，日场：毛世来、于素莲、沙世鑫、高盛麟、艾世菊、贯盛习全部《南界关》；毛世来、于素莲、沙世鑫、江世玉、艾世菊、裘盛戎全部《双娇奇缘》；高盛麟、阎世善《大白水滩》；李克昌《得胜回朝》。 6月25日，夜场：毛世来、艾世菊、江世玉、韩金奎、贯盛习《苏三起解-三堂会审》；沙世鑫《九更天》；高盛麟、裘盛戎、艾世菊头二三四本《连环套》；阎世善《聚宝盆》。 《申报》1939年06月24日毛世来演出广告 我们这次的演出，备受上海戏迷的欢迎，可以说“和平社”是载誉而归的。 在上海演出期间，正好遇到赵桐珊先生在黄金大戏院“坐包”（指固定在一个剧场担任班底演员）。赵先生专演“二路旦角”，也和我们在一起配戏。他的艺名叫“芙蓉草”，12岁时入三乐社（后改名正乐社）科班，与尚小云先生、荀慧生先生同科，时有“正乐三杰”之称。同时向梆子名家大玻璃翠、冰糖脆及著名梆子旦角老五仙、老十三旦、崔灵芝学戏，常演《双锁山》、《汴梁图》、《游湖阴配》、《七星庙》等戏。当时正值京梆“两下锅”（合演）时期，在正乐社时，赵桐珊先生就向王桂山（即五盏灯）学过二黄花旦戏，又曾得京剧名花旦田桂凤指导，学会了《战宛城》等田的拿手戏，后又拜王瑶卿为师，成为王门弟子之一，《儿女英雄传》、《雁门关》、《失子惊疯》、《棋盘山》、《梅玉配》、《万里缘》等剧都是王瑶卿亲自教授的。 赵先生不论配演大小角色，都精心塑造，使每个角色都发出光彩。他为梅兰芳配演的潘金莲（《五花洞》），为程砚秋配演的杨玉环（《梅妃》），为荀慧生配演的樊梨花（《樊江关》）……无不令人称誉。我见过他塑造的吕雉（荀先生名剧《鱼藻宫》），专横暴戾、阴狠歹毒，多次招致激怒的观众向台上的他投掷桔子皮、香蕉皮以泄其愤；他刻画的王熙凤（《红楼二尤》）笑里藏刀、阴险毒辣，可谓入骨三分，因此曾得“活王熙凤”之称；他扮演的张金凤（《儿女英雄传》）、萧太后（《雁门关》）、郎霞玉（《得意缘》）等人物更是堪称剧坛典范。由于赵先生的艺术造诣很深，我特别想求教于他。于是，黄金大戏院出面给我举行了拜师仪式，我也有幸成为赵老师门下的弟子。之后，赵老师教我学会了《辛安驿》，并帮我整理了我演出过的《樊江关》等戏。我从赵老师精湛的艺术中吸收了不少营养，丰富了自己的表演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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