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后,面对行刑队,将军将会回想起梦见身边美女的那个遥远的夜晚。 如果当时没有这桩奇遇,没人会在乎一个恶少是如何凄凄惨惨地死去的。 恶少那么凄惨,完全是咎由自取。 他自称祖上也阔过,做过刺史。他是宜春人,但父亲在晚唐镇南军节度使钟传手下当馆驿巡官。镇南军的治所洪州就是现在的南昌,所以他也就出生在南昌。他读了一些书,喜欢议论朝政,却偏没学会怎么守规矩,也没学会怎么劳动生产,平时交往的也都是游侠和赌友,去考进士也落榜了。 落榜之后,他因为能写会算,也因为机缘巧合被路过的官员招为会计,随他去吉州上班。可他恶习不改,沉迷赌博,等钱花完了,就利用职务之便去偷,等事发的时候,他的案值已经够让他死了,他便换了一身儒生的衣服,畏罪潜逃到新淦客居土豪陈家。 算他运气好,天下大赦,他的案底没了。可陈家人却察觉到,此人平时看的都是纵横家、兵家的著作,还整天去打猎,绝不是正经的儒生,就找了一个朝廷需要人才的借口,半请半赶地送走了这尊大菩萨。 恶少却也没有借坡下驴干脆去投效朝廷,而是老老实实回家去了。本来陈家为了送神,给他准备了很多钱,可途中他又遇到旧日相好的酒友、赌友……于是等他回家,钱又没了,连母亲和兄弟都嘲笑他。 感受到了来自亲人的伤害后,恶少又羞又气,听说庐山有个白鹿洞书院,慕名而去。然而,他去了书院也不好好听讲,整天做一些屠宰、买卖的行当,侮辱弱者,敲诈室友,打劫富人,有时下山去找和尚聊天不开心了,就拿禁用的东西栽赃给和尚,诬陷、勒索。人们气不过,把恶少和他的两个小伙伴并称为“庐山三害”,连学官也管不了他们。 后来,上头派来了一个正直的国子助教叫朱弼,一边大讲道理,一边严格执法,恶少三人组这才感到羞愧。然而当朱弼要抓他们治罪的时候,恶少又故伎重施,畏罪潜逃了。 恶少们这一走,来书院的人就比以前多了数倍。 恶少逃到了都城金陵,在旅店住下,却不知道做什么为生,等钱用完了,又逃到润州。正逢大寒,恶少仗着自己有力气,平地挑起拆了别人家的屋檐角当柴烧。 有个守粮仓的官吏看到了,大呼壮士,请恶少回家。可后来饥荒了,那个官吏自己也吃不起饭了,就监守自盗,托恶少从粮仓顶部的气楼(用于通风通气的小楼)下去偷官米。恶少原本屡试不爽,一晚上能往返数十次,可有一天却看到一个高个子在那里等他,他好不容易制服了对方,对方却变成了柱子,吓得他赶紧往外跑,跑出去了就得了疟疾。 一个多月后,恶少的疟疾也没好,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就在这时,他梦见一个白衣美女指点他买甘蔗汁。他第二天就去买甘蔗,但已经穷得只能拿怀中的《唐韵》抵钱了。小贩说自己用不着,不过看他可怜还是把甘蔗给了他。他吃完甘蔗,还真痊愈了,但钱也没了,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 这时候,恶少又梦见了那个美女,称他为“太尉”,建议他去京城金陵,还说以一首诗和一缗钱送行,说十年后恶少富贵了,当在孟家陂相见。恶少还真的在卧室边找到了一缗钱。 托美女的福,恶少病好了,有了钱,也有了新的人生方向,只是困惑为什么美女会称他为“太尉”,而那个神秘的“孟家陂”又在哪里? 有一天,南唐枢密使陈乔迎接了一位神秘的访客。对方侃侃而谈,说:我上书请求在要冲立寨屯守、广设备御,一共写了数十件事,为什么十多天了都不见回复?并且轻轻松松就说出了自己上书的内容。 十多天后,陈乔觉得此人果然不凡,任命为枢密院承旨,又是带兵又是整顿制度的,眼看他果然做出了成绩,于是又任命为沿江诸屯兵马监押兼巡检。 这位将军新官上任后,立刻招募了懂得行船和水道的亡命少年马雄、王川军、张三十四等数十人,用为偏裨将校,统领士兵,号令严明,学习水战,用金鼓、旌旗教他们阵法,行军如飞。一次有一艘船反应稍迟,他就斩了船长。他训练出的水军可以冒着巨浪作战,屡次在海门迎战邻国吴越国的军队,俘获累计数百舟舰、数万石盐,都献给了国主。国主论功行赏,拜他为上柱国。 将军对国主说:吴越国是敌国,早晚会帮助中原宋朝夹击我国。我几次交战下来,觉得吴越国不过如此。国主你说怕宋朝讨伐啊?我有一计。我占据宣歙,自称叛乱,陛下再以协助平叛为由贿赂吴越国,吴越国一定出兵,那时陛下就翻脸,我也袭其后路,吴越国就完了,那时我国国威大振,宋朝知道了只会害怕。 可是,国主没有听。 他会后悔的。 (未完待续) IOS系统打赏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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