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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来每独往/燕儿

 运河儿女 2021-07-23

兴来每独往

图文、音频|燕儿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王维的这首《终南别业》,在我上次的文章“邂逅《诗人十四个》”中,借黄晓丹老师的剖析已经分享给大家了。
后来,我反反复复地吟诵这首诗,其中的“兴来每独往”一句,引起了我颇多的共鸣与联想。
这种偶然生出的游兴,这种说走就走的心血来潮,至少又令我想起两个人,一个是《世说新语》中的王子猷雪夜访戴:
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一个是明代的张岱“湖心亭看雪”: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王子猷的潇洒率真,任性放达,张岱的近乎于“痴”,于我,却是多么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深深懂得那般自在游荡的轻松快乐,了解那种来自心灵放逐的淡然欢喜,那般自由飘荡,任意东西。

因为我曾经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读高中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离家住校的孤独,还是因为枯燥繁重的学业,渺茫未知的前途,抑或是青春的敏感多愁,整个的人比较低郁。就有过那样的时刻,突然之间,觉得烦躁起来,什么书也不想看,什么题也不想做,甚至连课,都不想听了。有一次,就真的逃课了,骑着二八杠的自行车,沿着校园河堤的大埂一直骑,迎着风,风吹乱了年轻的发,仿佛也吹散了那郁积在心头的烦乱。
也曾经在说好了在校复习的周末,突然骑回家去,那种归心似箭,如此如此强烈。父亲母亲见到我突然出现,却丝毫不觉得诧异,好像他们深深知道这个孤僻敏感的女儿,有这样的举动不点也不足为奇。宛如那个流浪的三毛,她怎么任性游荡,万水千山走遍,父母都是那般宽容着,守候着。
但我在那个年龄的长长骑行,可能也体会到一点点自由,舒展,但最主要还是青春的任性,青春的渲泄,是一种心血来潮罢了。与“兴来每独往”的境界,相距甚远!

“兴来每独往”,虽然也是一种偶然兴起,但内心是冲淡的,平和的,空灵自由的,是一种心灵的流浪,一种精神的自我放逐。
是  “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
是喜见“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是“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  ……
年届中年的我,早已涤除了年少时的凄楚迷茫了,更多的闲散,是一种自足的独处。在广阔的天地间流连,感受着大自然馈赠的一切美丽,体会着自身微尘般的渺小,在无垠的时间与空间里,自己与那一株草,那一朵花,那翩翩飞鸟,那远处的吠犬……那任何的生物一样,都是浩瀚天地,茫茫时间中的一个生灵而已。
人生如寄。
明白了这些,我闲闲地走,邀请着我的灵魂,顺便俯身悠然观察着一片夏日的草叶。
何必太匆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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