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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大风,把你刮离了故乡的方向

 有人在吗 2021-07-23

01

和别人聊天,经常有人问,

范老师,你家是哪里的?

我会在那一刻很尴尬,是啊,我家是哪里呢?

好像,回头,找不到来时的方向,

抬头,也望不到未来要去的地方。

那么,何处是故乡?

我也不知道。

故乡

的方向

02

有一次听为你读诗,正好是北野老师的那首《回乡之路》:

我没有童年也没有故乡
好像一股风把我刮到这世界上
回乡的道路多么使人神往
亲人们的爱足以抵消一世悲凉

我愿走在你的回乡之路上
我愿和你一起
分享你的童年的幸福时光

诗人19岁移居新疆,后又迁移海滨小城,见过繁华,看过悲凉,或许,会在某一个时刻,想起故乡,想起那离家的岁月与掩在时光深处的过往。

每次读到,我没有童年也没有故乡,好像一股风把我刮到这世界上,我的内心就会升起哀伤与悲凉,仿佛我便是那个被风刮到这尘世间的模样。

03

我出生在鲁西南的一个农村,那里以羊肉汤闻名,当然,它也出过一个名满天下的皇后——吕后。

那里,贫穷破败,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风景,没有山,没有水,触目而及的是朴实而又狡黠的农民和一望无际的土地。

我在那里生活了七年。

有美好的不美好的回忆,只是,再回去,故乡已经变成他乡,记忆中的家乡已经不在:那一排排整齐的楼让我找不到曾经的红砖小房,小伙伴们陌生的眼神让我找不到曾经青涩的模样……

直到,我离开它,依然没有分清东西南北的方向。

或许,终其一生,我不会再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那已不是我的故乡。

故乡

的方向

04

然后去了煤矿。

兖州矿务局,一个只有我们这些煤二代们才会记得的名字。

煤矿,是人生第二个停留的地方。

周围的同学来自全国的各个地方,父辈们为了同一个目标来到这里,探煤开荒,孩子们逐渐在这里长大奔向远方。

依然是荒凉的土地,依然是朴实而又狡黠的煤矿职工。

小小的煤矿,努力打拼的父辈们,不知不觉长大的孩子们,曾经给过我很多美好。

我就读于东滩煤矿子弟小学,现在想来,才会想起子弟两个字的含义与定位,直到高中才第一次直到什么叫企业办社会。

我和小伙伴们用脚走过煤矿的每一寸土地,那些黝黑的煤炭伴随着我们童年的时光;半夜里火车哐当哐当的声响伴随着我们进入梦想,而那一道道延伸到外界的铁轨也承载着一代人的梦想……

只是,我们永远不会想到,当有一日,我们带着父辈的期望走出煤矿,有一日,带着记忆回乡,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模样:那像被兑了水的牛奶一样的天空,那夹杂着烟尘的空气,那不堪重负的破败的喘着气向前走的火车,那已经长大了的陌生的同学,还是我当年记忆中的矿区吗。

不是了。

无数次,午夜梦回,就会想,煤矿,也已经不是我的故乡。

05

2013年,重修家谱。

当我翻开厚厚的家谱,隔着一千年的时光,在浩如烟海的名字中找到我的名字时,忽然有了一种落叶归根的归属感。

原来,我也有来的方向。

可是,那个千年前家族辗转迁徙最终定居的地方,会是我的故乡吗?

我在地图上找到那个小小的地方,我驱车去了那个拥挤破败的小城,千年的时光竟然把这个地方积淀成了这样:人、机动车、马车混杂在一起,一脸无奈的警察站在路中央,城市里喧嚣而又杂乱无章,人人都一脸的焦躁。

我在心里,问自己,这会是一心一意想去寻找的故乡吗?

显然,它不是。

故乡

的方向

06

寒窗苦读二十年,然后,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在这个海滨小城。

这个小城偏安一隅,前几年安静悠然,民风淳朴,有着和内陆城市不一样的洁净与风光。

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几年,在某个时刻,恍惚中,已把异乡当做故乡。

只是,偶尔一次,和本地朋友坐在一起,聊天吹牛,一个朋友喝多了,本不臧否人物的他忽然点评起一个人来:这个人真是没法说,素质忒差了,这些希伯来子(西边来的)啊。

我旁边的人嘘他,我笑了笑,不以为然,说:什么西边来的,东边来的,我家孟子还说你们是东夷呢。

只是,在那一刻,我也知道,这终归也不是我的故乡。

07

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那一轮月光,便想起,到底何处才是故乡?

这轮明月,千万年来,不知道看过多少的悲欢离合,照过多少游子的悲伤。

而,这些游子,在月下,不知又写下多少思念故乡的诗歌。

只是,他们想的故乡,又是哪里的故乡呢?既然想念,为何又不再回头?难道,他们也怕,再回去的故乡,已经变成他乡?

就像我,今夜,望着那皎洁的月光,很想大哭一场,但哭的又是哪一个故乡?

在更本质的意义上,谁又拥有故乡?谁又没有故乡?谁又能回得去故乡?

当你,决定离开,或许,便意味着你便再也回不去故乡。

一阵大风,把你刮离了故乡的方向。

“陌上,

          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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