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写名字 我拿出报销单据，喊住做清洁的阿姨。 “阿姨，工资打您卡里边了，您来签个字。” 那张脸爬满了岁月的痕迹，一道道像经年的老树皮，绽放着慈祥的笑容——一种母性的光辉环照。 “我没有读过书哩，还是后来学着写的名字。”她带着几分羞涩，捉过笔，在纸上像刚刚学走路的幼童一般，跌跌撞撞，笨拙地一笔一划地写出了她的名字“丁翠琴”。三个字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老人家的淳朴。正如她一辈子的人生，老实，本分，勤劳。 我笑了笑，接过来放进文件柜。 突然想起前不久一个书法家朋友评论现在盛行的丑书。说为了追求创新，很多书法家另辟蹊径，特意将字写得充满童趣，显得古拙，追求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由此引起许多的诟病与争议，赞者、誉者各执一词。 而阿姨的字，倒是真的透着最朴素最天然的憨拙。经过雕琢的总会带着痕迹。 2.那辈人 早早的，知了就在叫了，适值大暑，潮湿闷热。到了公司，开始烧开水。今天周一，阿姨一早就会来做清洁，做完清洁，她会倒一大壶水来喝。 去年她都是每日来半天左右的样子，因她和老伴一起在物业公司做清洁工，所以顺便就接了我们公司的活。但是老伴准备回家去歇着了，年纪大了，身体渐渐吃不消。阿姨的年纪也七十岁了，长期劳作的关系，身板倒是很硬朗。她对我说，如果还想让她来做，就每周的一、三、五过来。 其实也不需要天天做清洁，公司还是很干净的，我笑了笑，答复她那就每周一、三、五来吧。 她感谢地说：“你真是个好人。其他人是不太爱搭理我的，可能瞧不起我这个老人。你这么和气，总是笑眯眯的，愿意听我说话。”这话她经常挂在嘴边说，说我好人会有好报的。 之前有个同事，总跟我暗暗嘟噜：“那婆婆有时候太啰嗦了，不要理她。” 其实也还好的，她进办公室来做清洁，看着你，总不能不打声招呼吧。而同事都板着张脸，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机，对别人的问候爱理不理。 阿姨和我妈妈是同龄人，这辈人勤扒苦劳做了一辈子，也一辈子为子女留着。她说：“总觉得还是得做点事情才得劲啊。我和老头子退休工资都吃不完，家里还种了点菜，加上在外边拿补差，钱用不完的。过年过节，子孙有事，我们都是拿钱出来资助的。家里拆迁，还分有两套房，有一套用来出租。” 我想到我的父母直到近几年回到了老家，也到处找荒地种菜，种的菜送给子女吃。逢年过节我们几个回去，吃的喝的父母都准备得很丰盛，临走了大包小包一家一家地分装好。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我们奔波在城市，人和人之间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坚硬，其实也渴望着一份最质朴的温存。而这样的老人，像母亲一样，会让我们感受一份亲切，保持一点内心的柔软。 3.老毛病 有一天早上，外边阴沉沉，乌云笼罩着天空，眼看一场大雨将至。我连忙打电话给阿姨，请她今天不要来了。因为她从家里坐地铁来公司，路上说是得一个半小时，下起大雨来会很不方便。 结果接连打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到公司后，隔一会阿姨冒着大雨来了。我叮嘱她说：以后下大雨、下雪，天气不好，您不来。等天气变好了再来。她连连笑着说，好的，好的，你打电话我没听到哩。 今年四五月份间，发现她走路都是拖着两条腿走路，门禁密码她说怎么按不灵了。我关切地问她腿怎么呢。她说风寒犯了，在做针疗，这几天还肿厉害了。 我说，风湿犯起来是很难受的，得好几天好呢，您先不来做清洁，等好了再来。 她说，好好，我真做不来了就给你打电话。 隔几日，她给我打电话，腿痛加重了，在治疗，等好了再过来。 几天后，阿姨的腿终于好了，也正常来做清洁了。后来她对我说，那时候是真的疼，地铁之间有一段路程得走，走路都疼，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的。 我再次嘱咐她，以后您哪里不舒服，天气太恶劣了，就打个电话给我，可以不用急着来公司。 4.花儿香 春夏两季，武汉的雨水特别多。一日早上骑单车去公司，雨突然大了，不得不弃车步行，离公司也没多少距离了。在趟水经过一条涵洞时，竟见有卖花的，一束才9.9元。于是，我分别买了一把百合和一把梗桔。 用花瓶插好，摆放在办公室，心情顿时明媚了。几日后百合花开了，满室的清香，直沁入心田。那天阿姨一进门，凑近花儿使劲嗅着：“嗯！好香啊，好香啊。” 我被花香熏陶的同时，也深深被阿姨的欢喜感染了。“不用抬头，便知道花香落入了阿姨满是皱纹的眉眼里”，当天，忍不住顺手写下了几句诗歌。 想起今天早上在一位湖南文友的朋友圈里看到她摆上了一大瓶的野紫薇花，带着田野的气息，充满了整间屋子。那是她在去往乡间的路上返回时摘的。那时候正有人在田间劳作，喊住她：女仔，那花好乖，折些回克插瓶子里呢！ 她说折了好可惜啊。 那农妇笑着说：农村里，哪个看呦！等修田陡坡时，两刀就砍了！ 女人无论到了什么年纪，都是爱着那一份浪漫的吧。因了这一瓶小小的花，滋养了一份现世中渐渐钝拙而麻木的心。 2021年7月26日星期一 作者：海风在吹 姓名：戴会勤。九省通衢湖北武汉人，喜爱古诗词、文学，平日喜欢随心随意写写诗词散文游记。喜欢健身、旅行、文字，奉行凡事随心随性率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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