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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者·1956

 新用户24030ygV 2021-07-26

台风“烟花”突然转向离开绍兴北上,盖因遭到古越两大保护神的阻拦:治水英雄大禹、建城始祖范蠡。幸哉善哉,福地绍兴又一次有惊无险,诚然一场暴雨还是不可避免,警报未能解除。

“烟花”肆虐引起一群上了年纪乡友们,对65年前那场“八一大台风”的热议,他们应该是最后一批亲历者了。尽管记忆有深有浅,但是感受却是异口同声的八个字——刻骨铭心,记忆犹新。请听朋友圈传来的声音:

经过1956年8月1日的大台风的绍兴人一定不会忘记,那次台风淹死了不少人所有石头行牌、农村的庙宇和祠堂几乎都被吹倒,家屋顶上的瓦片被掀翻,外面下大雨,屋内下小雨,每家都受到很大损失。至今已过去65年的历史,即使以后陆续遇到许多次台风,遭受的损失都没有超过那次难忘的大台风!——章宝忠。

1956年的台风,我躲在八仙桌下面,台风过后我家靠马路的墙壁全倒了对面塔山上有庙,有个还俗的和尚半夜开门让我们进去不料强烈的台风房子吹倒了,一家三口不幸全部遇难从那以后塔边上的庙一直消失至今解放南路一路都是倒塌的房子和瓦砾大树吹倒不少,但我家边上刚种下的小树没有吹倒。——王文照。

56年我5岁,在大台风中死里逃生。那天后半夜我叫醒了我爷爷,刚背我下楼梯,搂梯防隔墙倒了!我们住在章家桥直街就是现在也叫仓桥直街,府挢脚下现在寻宝记旧址。天亮开门小街变小河了。——葛紧跟

这场災难我亲身经历过当时我家(上大路)的墙壁倒了我躲到对面的救火会大楼内避难。——许雪芳

绍兴56年那次台风暴雨记忆犹新,希今年绍兴能安然度过。——万玲正

1956年台风印象历历在目,记得出门头上还带只面盆——周根祥

我也记得那次台风,当时学校正组织我们在杭州玩,西湖边许多大树都被连根拔起。回家时发现一棵树被刮倒,压塌了我家一间房。——陶文钊

56年我还小呐,但有记忆我的记忆只有一点,就是坐在楼梯档上可以洗脚,别的就记不清了,谢谢前辈文章唤醒了我唯一的记忆——顾增宝

1956年那一场绍兴罕见的大台风》一文发表以后,若干网友读后在《晨鸟之歌》平台留言,摘选如下:

绍兴解放北路利济桥堍悦来南货店木结构三层楼垮塌,值夜的两名店员,一死一断腿截肢。那年我6岁,我三叔是老板,我有时去店里玩,这些叔叔们都抱过我,所以我记忆犹深从此我脑子里有了“台风”这词。对我们孩子来说,今夜有台风,就可以不在床上睡觉,家长特许铺张小蓆子,睡到八仙桌下去,而且可以很晚也无需睡着,但到早上醒来总会发觉已睡在床上了。——陈半瓶(昵称)

呵呵,给我补了一课,那时我只3岁,还小不懂事但听大人和姐姐说,当时我们几个小孩,父母也是把我们安置在八仙桌下,还说桌子上面又加上了一扇板门后来隔壁楼房的一角塌落到我家的上,幸亏这扇板门,才使我们逃过一劫。后来村中的石行牌上有块大石头松动,人们在下面路过时慌兮兮有个叫王珠龙的好心人,爬上去打算用铁棒把他撬下来,结果用力时铁棒反弹,他被重重从十来米高处摔下来,砸在石板上口吐鲜血,连送急救都来不及,就没生命迹象了。——彬彬有礼(昵称)

56年的那场台风,我曾听母亲说起过,当时母亲家住大树江临河的矮房子里,亲身经历那场台风。看了这篇文章,作者把台风带来的雷、雨、风描述得淋漓尽致,如同身临其境,看着看着手心冒汗。不过听父辈们讲述那场台风,瓦片飞、屋顶揭、水漫床、油灯灭、房子倒、人离别的灾难时,唯独没有雷电的话题提起(并无雷电,作者已修正)。另外还有个场,那就是台风肆虐时,家家户户灶肚烧稻草,说是风神菩萨在天上看到烟囱冒烟,就让风避开炊烟。虽然是迷信,但老一辈聊天时,都说起灶头烧草结头的事。——谷哥(昵称)

    我记得台风过后,从八仙桌下出来看看,天亮得很特别,原来是对面的楼房已成平地,望过去一片空地!6岁。谢谢奉献好文!——许文豹(昵称)

对于那场“八一大地震”,我与正在“杭州玩”的陶文钊一样,是幸免于灾更是侥幸逃生者。

那一年夏天,我从绍兴一初毕业,被保送免试进入绍兴二中(今稽山中学)。漫长的暑假无忧无虑,无所事事,除了反复啃读那三大本竖排繁体版的旧书《十八家詩抄》外,就只能听着与我同样百无聊赖的知了,不断吟唱的一首单调疲惫的老歌。

与我同样闷在家里的还有刚从绍兴一中高中毕业的二哥谢善骧,这位曾经趾高气扬、红极一时的体育明星,绍兴全市运动会上五枚金牌得主,却因在高考前体检时查出肺结核而被挡在考场外。他的闷与我不一样,他是载不动许多愁的郁闷,我则是日长如小年的烦闷。

在上海新华书店工作的大哥谢善骏听说二哥的情况后,回到绍兴准备带二哥去上海度假散心。消息被我所窃听,当然不干了——二弟、三弟一样是“弟”,为什么他去得大上海我却去不得?当年刘备三顾茅庐,每次都带着他的两个结拜弟弟,作为亲弟弟的我,较之张翼德与刘玄德的关系更胜一筹,没有道理不让我同行。

看着振振有词(其实胡搅蛮缠)的小弟,大哥只好无奈地答应了我的要求,于是我们三弟兄结伴到了大上海。我与二哥被安排入住在位于福州路上古籍书店的二楼,那是上海新华书店招待所。白天大哥上班,就让我们二人到外面随意逛逛,晚上就带我们到南京路、外滩几处洋场见见世面,有时也去看望亲朋好友。

天气炎热,我们一般也懒得出去,就趴在窗台上观赏马路上的车水马龙,这是小城绍兴看不到的一道风景线。到了8月1日下午,好像从海面吹过来阵阵凉风,煞是爽快,我们决定第二天趁天气好去城隍庙观光。谁知入夜以后,风声愈来愈响,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雨如注。我们忙不迭地起身关窗,虽说风吹雨打得窗户咯咯地响个不停,不过住的洋楼却是纹丝不动,我们依旧安心入睡。

次日一早,大哥照例领我们取吃早餐,告诉我们有台风到达浙江,不知道绍兴怎么样,上海有大雨,没受太大影响,你们今天就别外出了。于是这一天我们就照样站(不是趴)在窗户前,观赏外面风雨交加的场面,阵阵大风吹得马路两旁的梧桐树东摇西晃,倾盆大雨也使马路得积水不断增多。

此后不久,兄弟俩告别大上海走上归途。到了绍兴马梧桥河沿10号的家,不禁大吃一惊。一座好端端的台门房子,西边毗邻一初操场的一堵墙倒塌了,挨着墙的两间房子也变得一片瓦砾——原来我居住的一间房倒了。好险啊!苍天有眼,我死皮赖脸地争取来的上海之行,居然让我逃过人生一劫。

另一间倒塌的房间是住在第三进(我家是三进式台门)的独身老汉朱先生的。7月31日半夜,朱先生听到屋外风雨大作,却没有电闪雷鸣,不像一般的雷阵雨。他有一种不祥之兆,就出门走到天井中,在风雨中几乎无法站住。于是立即跑到住在第二进的两家邻居房间门前敲打,大声呼唤熟睡着的人们赶快起来。就在这刹那间,只听得轰然一声,台门的西墙倒了,朱先生和我的房间同归于尽。

事后大家知道朱先生的行善行为后,都翘起大拇指称赞:行善有福报,老天护好人!朱先生一生没有娶妻生子,似乎也没有什么亲朋往来。我始终不清楚他从事的职业,但知道他的爱好是集邮,手头有很多从大清王朝到民国的珍贵邮票。临终前他把自己的唯一遗产赠给了我二哥,后来二哥离家出去工作,这些邮票都没有带走,我就乘机归为己有。但在一场文革中,这珍贵的遗产却不知去向,再也找不到了。邮票没有了,朱先生的美德却一直存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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