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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露天电影

 草丛锋语 2021-07-26

童年时代,虽然艰苦,可也总有一些美好的东西难以忘怀。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美好还会愈加的强烈。童年时代的美好之一,就是看露天电影。

那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公社放映队来我们大队演电影《英雄儿女》,这是以前看过的老片子。演电影当然得在晚上,还得是在一个宽敞的地方,村小学的操场就是最佳的场所了。村小学以前叫兴隆小学,后来改名为杨树底小学,就在村西头。教室是一排紫色石头平房,玻璃窗框刷着天蓝色的油漆。教室门前是一排杨树,前边是操场,操场的南边有一片菜园。平房最东边是厨房和教师宿舍,正中的几间就是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门前,有一座正方形的十几平方米石头砌的讲台。每天课间操时,体育老师就在台上指挥我们做广播体操。露天电影的放映地,就选择在讲台的前边。


我们喜欢看露天电影,不仅是因为故事内容,还有看电影时的氛围和感觉!只要听说有电影了,我们就过节似的兴奋,下午就去操场上看那两根被连接的碗口粗的大竹竿,被四条绳子紧拉着竖立起来,一根竹竿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大音箱,如果没有风,银幕也会早早地挂了上去。只要看看这些,想想晚上即将到来的看电影的情景场面,那也是很享受很美好的!我们有时还趴在教师宿舍的窗前,看放映员坐在炕上吃饭,通常是黄澄澄的苞米饼子,有时还吃加了绿豆的小米干饭,也看不清吃什么菜,闻着味儿特别香。做饭的老于头有时就轰我们说,去去去,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我们还喜欢看其中的一个放映员,男的,叫邹新武。可他长得一点儿也不武,是个文文静静、白白胖胖的小伙儿,特别的帅气!那胖乎乎的放映员,生有两条又浓又黑的眉毛,还平平地横在一对细眼上面,这面相让人想起唐僧,身材缺少起伏,有点儿像石磙子。我们都特别的羡慕他。我觉得将来要是能干邹新武这样的活儿,吃他这样的饭,这辈子也值了。

看露天电影得提前占个好座位,最前边的,就直接坐在地上,稍后的则是坐在小板凳或搬来的一块石头上,四周的则是坐在杌凳或长条凳子上,再外层的就得站在杌凳子或长条凳子上了。有的时候,还有人站在那一米五六高的讲台上看,只是有点远了。实在没地方了,就得在背面看了。在背面看电影,别的方面还行,就是与在正面相比,左右是相反的。比如在正面看,人物是骑马由左向右跑的;可是从背面看,人物就是骑马由右向左跑了。各家各户通常都是提前烧火做饭,村民们匆匆忙忙地吃了晚饭,老早来到操场上占地方。看电影的人,少则三四百,多则五六百。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来看电影的,不光是本大队的,周围五七六里范围内的外大队甚至外公社的人,也来看。我们自然也经常去附近的大队看电影。外出看电影的,通常都是男孩子,在几个成年人的带领下,五七六个结伴而行。夏天的夜晚,看完电影也不急着回家,在或漆黑或月光如昼的田间土路上,有时一起高歌或喊叫,有时突然有人便跑便喊,有鬼或狼来了,我们就喊叫着一阵狂奔。有年纪小的没经验,以为真的是有鬼或有狼,惊恐的很,就会被嘲笑。夏季夜晚的明亮月光,把路边的庄稼及树木的墨影,清晰地映照在地面上。

那天晚上,虽说满天的星斗,却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英雄儿女》虽为老片子,可来看电影的人依然很多,就像赶集赶庙会看热闹似的。电影正片开演之前,通常都是要放映一两个《新闻简报》的,内容大都是毛主席会见外宾,或是介绍科技新成就的《科技简报》之类。这时地观众还是吵吵嚷嚷的。到主片开演了,场面才能真正安静下来。在放映机和银幕之间的由细到粗、像手电筒发出的光柱中,经常有各种飞蛾和甲壳虫飞舞。还时不时地有人费劲巴拉地走出来,要上茅厕。如果是年轻美女出去再进来,就会有男人故意高声拉长了嗓子叫喊,哎呀呀,踩死我的脚了!然后自是引来一阵哄笑。

由于已经知道王成和王芳不是亲兄妹,所以一到王芳喊王成哥哥时,男人们就一阵哄笑;再到王成喊王芳妹妹时,男人们又一阵哄笑。有泼辣的老娘们就会笑骂,你们这些死老爷们,没一个好东西!这些死老爷们自然是以一阵坏笑作为回应。场面于是就更活跃、更有生气了。散场后,人们在吵嚷声和手电光柱中四下散去,乡村又回归寂静。

那天晚上还有个小插曲。西队老姜家的二小子要撒尿,就站在那座讲台上,直接向下边的黑暗处尿,刚一尿就突然传出连声尖叫。有人就赶忙打开了手电筒,就发现在黑暗处幽会的一对男女。这在当时属于是不雅行为,自然就成为了轰动一时的桃色新闻。


在乡村空旷的操场上看露天电影,条件自然是不如城市的电影院。可奇怪的是,多年不进电影院的我,却并不怀念去电影院的感觉,反而很怀念看露天电影的美好。日月如梭,时光飞逝。如今什么都有了,唯独没有的就是,再也看不到当年的露天电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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