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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有我的少年

 文学顾事 2021-07-27
顾家有字
推平民作家  读大众文学

美文欣赏

河边有我的少年

文/姜稷

      故乡的溪河是我少时的最爱,是我少年的快乐。她像养在深闺里的处女,撩开山野的面纱,袅娜地从烟雾迷蒙的大山深处走来。绕过村庄,潺潺地随着那九曲十八弯的河道走出大山的怀抱。

那水清澈沁凉,带着一丝甜味,游鱼细石清晰可见。倒影着映山红、白栀子、野百合……,还有翠绿的山林,陡峭的崖壁。

我在河湾里学会了游泳,学会了嬉戏,学会了捉鱼摸虾。她让我懂得了劳动的艰辛,并为我洗去身上的疲倦、污垢,让我知道人生的追求。

   

     六岁,我随父母姐姐哥哥,从深山脚下移居到水口小村。最初母亲管束的很严,不准我们下河,怕我们有个闪失。可看着小村里的其他小伙伴,天天在河里嬉戏。大我二岁的哥哥受不了诱惑,偷偷的下河了。母亲先是打骂,后来也没有办法,再后来母亲也希望我也和哥哥一样能下河捉鱼。

那时父亲在医疗所工作,离家十多里,家中一切都靠母亲一人,既要出工又要种菜地还要照顾三个孩子。后来再有弟弟,那就更忙了。所以每天饭桌上,除了可怜的几碗青菜,就只有那一年四季都有的霉豆腐、霉豆瓣和咸菜。而自从十岁的哥哥会下河,我们家桌上就常常多了一碗新鲜而又美味的鱼,我们再也不用羡慕邻居有鱼吃。母亲也不用因邻居给一碗鲜鱼,而千恩万谢了。并且随着哥哥捉鱼能力的增强,除了吃还有的卖。这无疑又为这个经济拮据的家庭,注入了一点新鲜的血液。


故乡河里出产一种三、五寸长的土鲮鱼,这种鱼的美
味远近闻名,周边的人很喜欢。我们把鱼破了肚子,去除内脏,放锅里煎烫过,摊在竹筛里,架在火盘上用杉树锯末熏烤成鱼干,能卖二、三元一斤。现在这种鱼河里少了然价钱也涨到六、七十元一斤

我学游泳学的很艰难,面对山崖石壁荫翳着的河潭,看着打着漩涡的河水,我的心里总会冒出股凉气。十一岁都不敢去深水区潜水捡鱼,只能在河边给哥哥做帮手。哥哥曾生气地说我是“白食鱼”,只会在碗里抓。

心里的阴影,那还是在祖居老屋,在我三岁的那年春天留下的。春天的山野翠绿氤氲,以往温驯的山溪,发出暴怒的轰鸣。姐姐带着我、哥哥去溪边摘鹅草,我一脚踩空掉进咆哮的山潭里,姐姐拼命嘶喊,在潭边干活的邻居二水叔听到了,穿着棉衣棉裤跳进山潭抱上了我。

可是生活在河边的孩子哪里禁得住河水的召唤,辛勤艰苦的劳动更会锻炼一个少年的坚强勇敢。

   炎热的夏天,太阳炙烤着大地。小村里的小伙伴,上午砍柴或帮妈妈去田头野地摘猪菜,中午吃了饭就趁大人休息,跑到河里去,可以游玩两小时。傍晚,我们又带着一身的劳累,在夕阳的余辉里,尽情地洗呀游呀,把一身的疲倦褪去。我们有时会上到岸边滚一身的细沙;有时爬上河潭的石壁,从上边纵身跳到水里;有时会潜入水中比在水里的闭气功夫;偶尔还会光着身子翘着屁股翻捉螃蟹。或者打水仗,半闭着眼不分彼此地泼水。要是水进了耳朵,我们会跑上岸寻一块扁平的石头压在耳朵上,用另外一块石头一边敲一边单脚跳,嘴里叫着:“舅舅、舅舅开门吧!舅舅、舅舅开门吧!……”不几下耳朵里的水就流出来了。

这样到了十二岁后,我也成了下河捉鱼的好手。

那时常有人偷偷的到河湾的潭里炸鱼。他们用炸药装上雷管,绑上石头,点燃引线,扔到鱼群里。“轰”的一声,满河潭湾都是白花花的鱼儿。他们不是本村的,我们常常和他们抢鱼,特别是水深的地方,他们水性没我们好,抢不过我们。时间久了,炸鱼的人背后戏称我们这些小孩为“水鬼”,炸鱼时总想尽办法躲避。可我们这些小鬼头,精滑似猴,他们哪里是我们的对手。

当有人来河湾炸鱼,我们彼此不动声色,悄悄地准备。我们会出其不意地躲在柳丛、芦苇丛,或刺蓬的后面。等到“轰”的一响,我们呼哨一声,赤裸着身子,从柳丛、芦苇丛、或刺蓬后跳出,飞一般钻入河潭,去抢河潭里白花花的鱼儿。

小村里的人,最拿手的捕鱼方法还是一种叫鱼床的捕鱼工具。他们把毛竹削成圆条,用绳子编连似古代的竹简,有空隙,水可以漏过,但鱼漏过不过去。

夏日几场大水过后,鱼疯了似的往上窜。村里年青水性好的,在大水稍退,就下河打下木桩,占下好位子。当水退去适合下鱼床,他们会在河水有落差的地方,用河石搭两条八字型的石堤,在八字头上安下劈去小半破了竹节的竹筒,铺上鱼床,压好石头。只要鱼儿退到八字头一段,就会被有落差的湍急的水流冲到鱼床里。床里的鱼儿再怎么蹦也无济于事,只待鱼床主人来

      我家占不到好位子,只有在别人看不上的地方下鱼床。有时夜里有鱼我要背着装了鱼的篓,披着星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高高低低坑坑洼洼的田埂小路上。夜色昏暗,山崖似巨兽俯伏,清凉的月光薄纱般笼罩着四周。山野里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各种声音,月儿也会不时地和我捉迷藏,我一不小心就踩空摔到路底。然再怎么的疼也只能稍迟脚步,手紧紧地抓着鱼篓绳子,蜷缩着身子急急的往家赶。多年以后,只要想到这样的夜晚,我都会心有余悸。

      真的,到了家门前我才敢长舒一口气。母亲听到我敲门的声音欣喜地急急点了灯起来爱地从我身上提过背篓。接着她就开始料理鱼儿,直到第二天早上。

上山砍柴,下地干活,下河捉鱼,这就是我的少年生活。直到我读中学,直到我考上学校离开故乡参加工作。

然而我不管离家多远,离家多久,我忘不了故乡的溪河。不只是她的美丽如画,不只是她的清澈清凉,不只是她曾为我洗去身上的劳累、污垢。而是因为她曾陪伴了我,给我贫瘠艰辛的少年生活带去了快乐;而是因为她留在我的记忆里,成了我人生的书页,成了我汲取生活的源泉,成了我进取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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