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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 文/张永青 “奶奶，怎么又吃鸡腿啊！” 儿子壮壮放学回家，一进门看到餐桌上盘里冒着热气的鸡腿，厌烦地惊呼了这么一句。 奶奶回过头亲切地看着她的宝贝大孙子，边帮壮壮从背后取下书包，放在沙发上，边笑着说：“炖鸡腿还嫌赖了，爷爷奶奶象你这么大，根本就没吃过几次。” 壮壮很是意外，吃惊地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正在一边看电视的爷爷，在壮壮心里，爷爷就是他的生活字典，会说话的百度。 爷爷扭过头，微笑着对壮壮说：“唉，何止是我和你奶奶小时候，就连你爸爸他们小时候也只有过年过节偶尔吃一次鸡肉，一家人一年也吃不了几只鸡，你想想能有多少鸡腿啊！” “哇，过去就那么穷吗？不是说农村家家户户都养了很多鸡吗？”壮壮把眼睛瞪瞪的大大地问。 我坐在沙发上，听到他们祖孙三人的对话，让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八十年代初，农村家家都养鸡，大鸡都是从小鸡培育的，但那时的人们是没钱买小鸡的，全都是靠自家孵化。家里要是养着公鸡，自家的鸡蛋就能孵化，但公鸡是吃闲食的货，除了能帮着产种蛋和打鸣，再没别的用途，所以养公鸡的人家并不多。不养公鸡的人家也要孵鸡的，就得用自己家的鸡蛋和有公鸡的人家换。本村人之间，甚至是邻村人之间，只要有种蛋，一般是来者不拒的，换时是论个不论斤的，一般也不计较大小。那时的妇女们，个个鉴别种蛋都是行家能手，找一间光线昏暗的房子，点一盏煤油灯，拿个鸡蛋对着灯一照，就知道是不是种蛋了。 有了种蛋后，再等自家的母鸡落窝后才能孵化，有时养了好几只母鸡却一只也不落窝，怎么办？纯朴善良的人们是懂得随时相互帮助的，这种情况下，多年来形成了不成文的乡规民约，张家的鸡不落窝，李家有多余的落窝鸡，张家就可以向李家借落窝鸡来孵小鸡，条件是把张家的产蛋母鸡换给李家产蛋，孵完小鸡后再换回来，或者直接补偿给李家一定数量的鸡蛋。 每年春季，孵鸡成了每个家庭主妇的必修课。二十多个种蛋，一个落窝鸡，要经过二十天多的孵化。期间一些操作细节和对母鸡的悉心照顾，将决定着小鸡的出蛋率。比如小鸡快孵出来时，能否帮其出壳，这个时间的掌握是非常微妙的，这就全凭多年的经验和细致的观察。这时绒毛膜上的血管正一点一点退化，如果在尚未完全退化的时候，就帮助小鸡出壳，肚脐连着血管，小鸡就可能会死掉，如果帮得晚了，任凭自己努力，可能会由于小鸡在里面不断挣扎耗费体力而影响其健康甚至夭折。一般手脚勤快、做事认真、善于总结经验的女人，孵鸡的出蛋率都很高，有的几近达到100%，当然也有出现意外的时候，有的孵出个位数的也不足为奇。 小鸡孵化出壳后，需要先在家里炕上的小纸箱里精心细致地喂养，长大点后，天气转暖，才能让母鸡领养。这期间，碰上传染病、天气、意外等原因，小鸡半道夭折的也不在少数，有全军覆没的情况，所以最后长成大鸡很是不易。 记得那是1984年夏天，我们家的小鸡已经出壳两三个月了，能够让母鸡领上自由活动了。一个星期天的下午，父亲在外乡上班没回来，母亲一个人下地干活，本不该下雨的天气，突然来了一场偏降雨，我和姐姐惊慌失措地爬在家里的窗台上，向外望着越下越大的雨，却看不到母鸡和小鸡的半点影子。一会儿，浑身上下湿透了的母亲拿着锄头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一进门就问我俩小鸡哪去了？我俩象做了坏事一样，害怕极了，吓得都不敢说话了。母亲说，这倒怨不得你们，这雨下得太急了，谁也没想到。说完就披了个编织袋，找小鸡去了。雨时大时小还在下着，鸡窝里没有，玉米地里没有，豆架下面没有，葫芦叶子下面也没有……我和姐姐从那狂风暴雨声里隐约能分辨出母亲声嘶力竭地呼喊小鸡的声音，但整个院子找遍了，没有找到一只小鸡！那时的墙都是土墙，我们家和东边邻居的山墙因前两次下雨，已经开了好几个口子，暂时堵了些树枝，不是很严。原来母鸡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惊吓，从树枝里挤到东边邻居家里了，母亲最后从邻居的玉米地里才找到了母鸡，只见它张开双翅，浑身湿漉漉地窝在地里，双翅下面，挤着十来个小鸡。母亲怕小鸡着凉得病，急忙返回家里，取了个小笸箩，又拿了个草帽，再次冒雨到邻居院里的玉米地，把小鸡从母鸡肚下掏出来，放进笸箩，用草帽扣住，端回了家里，十来个小鸡跑了三趟才全端了回来。这时的母亲，已经被雨水浇了近一个多小时，才顾得上用毛巾擦头发上的雨水，换早己粘在身上的冰凉的湿衣服。 就这样经历千辛万苦，把小鸡养成了大鸡，也不能成为全家人的可口美食，人们舍不得吃啊！因为鸡一长大，家里的柴米油盐，小孩子的纸笔文具早已算计上它了。公鸡直接卖了就能变能现钱，母鸡则成了长流水的摇钱树。所以一户人家每年大概只能杀三两只鸡，都是等到逢年过节，或有个特别的客人，才会食用。“女婿上门，鸡都头疼”道出了女婿的尊贵和鸡的珍稀。 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我们的衣食住行用等方方面面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又何止是小小的一个鸡腿，过去珍稀的，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听说过没见过的，想都不敢想的，现在都已普及，甚至早已被历史的车轮淘汰，四十年，我们走了发达国家几百年才能走完的路，实践再一次证明，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人民才能过上幸福美满的好日子! (张永青，男，1996年毕业于山西财经大学，现为乌兰察布市凉城县马扎地幼儿园教师，乌兰察布市作协会员，凉城县文联《岱海潮》责任编辑。在各类媒体发表过小小说、散文、话剧、杂文、诗歌等多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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