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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其人 小鱼儿 姓余，名文才，号祝英台梁山伯。 年少时一表人才，总是整洁而干净。高高瘦瘦的，有点儿得道道士的仙风。小学毕业，喜欢讲故事，喜欢讲凄美的爱情故事，是我们这些野孩子们心目中的得道之人。 1 刚刚进入小学，我永远是他屁股后面的跟屁虫。 那时的他，已经是年少轻狂的二十岁阳光小伙子了。只是因为十八岁时得了一场大病，二年后身子骨明显不如从前了。将近一米八的个子，只有一百多斤。最为要命的是得了严重的哮喘，本来就是文质兵兵的一个人，现在更加显得与众不同。 每当阳春三月，脱下了冬天沉旧的破棉衣，穿上清透的二层衣服，晒着这温暖的阳光，清新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万物复苏，百花争艳，远近高低，沉睡了一冬天的小草儿，经历了春雨的滋润，越发显得清葱欲滴。 他们家的大黄牛，一直是他无微不至地照料着，基本上是一年生一胎。我们家的大山羊，一直是我儿时的玩伴，也是我的最为听话的小伙伴。在碧兰色的天空下，在绿油油的田野上，我们几个的身影一直随着片片白云飘到天边的尽头。 在这春天的阳光下，听他讲狐仙们的爱情故事。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那是他多么渴望的人间真情，内心里特别盼望的爱情故事。曾多少次，我在这温暖的春天里，进入了梦幻般的瑕想中。 2 随着天气的一天天变热，乡下的田野也越来越显得一片片的墨绿。远近高低的田野里，稻谷已经长成了。一片片的田野，一洼洼的池塘，田边上高梁地，红薯地，越发显得夏天的生机勃勃。 等到稻谷变黄了，我们也都开始放暑假了。三叔此时会带我去较远的半山腰上去放牧。 那儿是松林的天下，那儿是杂草的发源地，也是野外不可多得的天然林地，我们不必要看，我们可以尽情地玩，我们可以寻找很多的野果，只是等我们累了，我还是依靠在他的身边，听他天南地北的讲故事，讲人生，讲人世间的分分合合。特别是那些绝美的爱情故事，我往往听得入了神，久久地难以忘怀。在我的记忆深处，他的脑子里，有我们儿童心目中永远也讲不完的故事，有我们渴望而不可得的知识。曾有多少次，我想进入他那深不可测的思想里，可是我不得而知。 每天的暑假，我们早早地起床，带着我们的牛羊，带着干粮，一直到太阳落山了，我们才匆匆地回来。儿时的这种生活，让我久久地难以忘怀。 有时我们实在是太热了，他会带我去山边的小河里洗澡。清凉的河水，四处游荡的小鱼儿，只是它们太灵活了，我没有办法去抓住一个。皮包骨头的身材，让我感觉到三叔身子骨的单薄。只是他并不在意，内心的思想，内心的渴望还是支持着他的幻想。 3 秋高气爽，已经是到了收获的季节了。 只有周未了，我们二个才会到山上去尽情玩个痛快。 此时，我们会去红署地里，弄几个生的红署，然后寻找一些干草，树枝，把红署埋进泥土里，在它们的上面烧火，等明火过完了，把带着热气的灰烬全部一起埋入泥土的红署中。等上一二个小时，再把他们挖了出来。此时的红署已经是皮儿皱了，变得软软的。等不再烫手，拨开皮儿，里面的红署的香气就四溢了。有红皮白心的，有红皮粉心的，有红皮黄心的。这些儿都是三叔他最为拿手的活儿了，所以，秋天里，他是我这个小馋虫的最爱。 吃饱了肚子，再听听他给我讲古龙小说时中的刀光剑影。金庸小说中的爱狠情仇。 曾经的他们家有六个儿子，一个女儿，他是家里排行老四，大哥二哥已经是成家立业了，娶了远近都有点儿名气的女人，长得水灵灵，特别的能说会道的嫂嫂。他的最为痛他的姐姐也出嫁了。那时的他，才二十岁，可是没有办法啊。痛苦，伤心，最终还是走了，远嫁到了我们的县城。本来轮到了他娶媳妇了，由于身体的原因，也因为家里条件负担太重了。所以到了他这儿，家里也没有这个条件给他成亲了。他的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有钱把他的病治好，后面的人生才能算得上完美的。因为有时他自己都有这个感觉，他的病是治不了，他的人生就是如此了。 4 冬天里，他的日子是最不好过的，因为咳嗽，因为哮喘。他尽量远离家里人，只是吃饭时，才回来乘上一碗儿，到边边的角落里吃了。 由于身体的不好，他感觉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一个不受人待见的人。 小时侯的冬天在我的记忆深处，是特别的寒冷。在没有什么事情时，我们几个都喜欢留在床上，躲在被窝里。由于一直是他来照料他们家的牛，已经是有十多年了，每年养出来的小牛也不少了，有一条特别强壮的公牛，说好了，等他长成成年后，买了是要给他看病的，他的病其实也耽误不起了，因为他的身体明显地感觉到越来越不对劲了，人也越来越没有精神了。只是因为农村太贫穷了，生了病也看不起，一天天地耗着，等哪一天确实不行了，就算人生走到了尽头了。 5 第二年的春天，他们家的大公牛买了个特别好的价钱。等他满心欢喜等着要去大医院看病时，他的父亲。突然改变了主意，加上他们家老五打工的钱，弄了一万多元，给老五买了一个贵州的老婆。那时的我们乡下农村，由于家里比较穷。娶不上媳妇的就早早地花钱买一个老婆了。只要能给他们生儿生女就可以了。生活还是可以过的。 由于老五也是老实人，但身体很壮。所以他的父亲先要给老五娶上媳妇，再才会想到老四的病了。 一边是老四娶回了会生儿子的媳妇，一边是他一个人已经是病入膏荒的时代了。已经是大口儿吐血了。 人生就是如此，他没有了太多的生的希望。他意识到了人生的太多的痛苦，人生何其难呢？与其在痛苦中慢慢地死去，还不如早早地结束他的人生。 春天里，他清洗了身心，换好了干净的衣服。他选择了意无反顾的走完人生。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深野，他喝下了结束他生命的农药，安静地走完了他痛苦的一生。 6 当我再一次回到家时，母亲告诉我，与你最要好的三叔已经进入了天堂。在后山上的山岗上，他成为了一座孤零零的墓。 曾经的我的最为亲切的三叔，就这样走完了他短短的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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