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的一个下午,飞机缓缓降落到奔牛机场,彼时天阴欲雨,我把行李摆至酒店后,立即返身出门直奔此行的重要目的地。 先去了苏东坡纪念馆,馆址所在,据说就是苏子的终老之地,关于这一段的见闻,以后我会特别详细的记录,此处不表。 从纪念馆出来,雨已经淅淅沥沥的酝酿起了我这行旅的情绪,走走停停,我就来到了常州市东坡公园内的舣舟亭。 我真的相信自己与苏子是有缘分的,否则不可能如此巧合,几乎,甚至是每一次我专程首次到访他人生轨迹中的重要场景时,天公总是这样眷顾于我,以雨迎之,而且每一次的雨水都是恰到好处,不大不小,不长不短,刚刚是在我游览过程中伴我而行,我刚刚准备离去,雨也停了,真真的惬意又清冽。 在舣舟亭下有一现代碑文记录,大概意思是,常州人仰慕苏子,所有坡翁在这里留下过足迹的地方,都会有纪念性的建筑,包括现在我所在的这座舣舟亭。据说舣舟亭边的湖岸,就是当年苏轼野宿的原址,只不过经过了这九百多年的变迁,此处早已不是郊野,而位处常州的核心城区之内了。碑文上记载,南宋时,常州人士为缅怀坡翁,首建舣舟亭,其后数百年间,此亭“屡毁屡建,文心不折”。清乾隆二十二年(1757),乾隆皇帝下江南时重修此亭,留下了“玉局风流”的匾额,并在此登船。太平天国战乱,舣舟亭再遭到损毁。直到解放之后,1954年,常州市政府以舣舟亭为主景观,重新修建公园。2008年,常州市政府重建东坡公园时,再次修葺了舣舟亭,并增建了楼台水榭,用于赏月观舟。我站在舣舟亭外时,雨水突然变大,仿佛天公留我入亭。按着此行的计划,我的本意是要在舣舟亭一直守到深夜,并在附近游荡觅食的,这才不负坡翁除夜之苦,这才能感受当年苏子瞻人到中年的困苦与茫然。谁知,就在我坐于舣舟亭内放空自己时,一个微信消息传来,实在扫兴,又无法拒绝,公务突然压身,催逼我立即返回酒店加班。这一幕,与苏子瞻当年夜宿常州城外似乎成了一个对映,我们同样无法摆脱马入尘埃的无奈,每日里要被那些琐事牵扯着更多的精力,却又不可能有任何抗争。 常州,东坡公园内的东坡形象,在雨中,尤其洒脱。这一雕塑刻画的应当是他人生最后一段时间回到常州时的样子了。我在常州的那一夜,是没有睡觉的,就像苏轼在常州城外被迫守岁的那一夜一样。南方的酒店里没有暖气,空调又偏偏坏了,三月的江南之夜,虽然不及苏轼当年的除夕寒夜,但也是寒气压身,手脚冰凉,却依然要强打精神,用了一整夜,完成了一件工作。我至今都记得,那一夜我的委屈与不甘心,我多想回返到舣舟亭,再多感受一下苏子瞻的当年,我本来还想着,就在那一夜,在常州,写下一篇纪念苏轼的文章。在苏轼的终老地,写一篇纪念他的文章,终于,文章倒是写了,却与苏轼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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