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有没有发现,豆瓣的开分系统是个玄学。 有的剧,19号上线,22号开分,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这时候,豆瓣发挥的作用是前瞻。 而有的剧开播快10天,全长30集演了18集,有近6000短评,100+条长评还是迟迟不开分,难道是心虚? 看得多了,也总结出一些规律—— 豆瓣锁分时间与宣发力度成正比,与观众口碑成反比。 好了,她姐不卖关子了。 前一部剧叫《我在他乡挺好的》,豆瓣评分8.3,无流量无大导演护航,最有名的演员是任素汐和周雨彤。 后一部剧叫《北辙南辕》,开分4.7,还是困兽犹斗的结果。 而这部剧从立项开始就镀了金:导演是开创中国电影贺岁档的名导冯小刚,摄影乃张国师御用赵小丁。 配角从老戏骨刘晓庆、宋丹丹、朱时茂、岳跃利,排到中生代徐帆、黄渤,还有朱一龙、张一山、GAI、傅首尔、张绍刚…… 这阵容星光熠熠、话题满满,但演员、歌手、主持人搭一起,横看竖看更像是冯小刚最爱组的老男人的饭局。 估计投资爸爸们也万万没想到,配置越高,评分反而越低。 偏偏这两部剧还都讲女性群像,地点都在北京。 《北辙南辕》的大飒蜜们,动不动就住二环内大平层、四合院。 而《我在他乡挺好的》里的女老板,还在为租房老破小、热水器的问题扯皮。 这是世界的参差吗? 真相远没有如此简单。 京圈名导的小时代 冯小刚下凡拍网剧,其实是一场事先张扬的营销案例。 去年7月,正值《三十而已》大火,就有了「小刚导演瞄准女性题材剧」的消息。 一年后冯氏女性剧成了,只见导演在微博上放言,“四个月,一点不将就,一定不凑合”。 且看剧情简介——五位都市女性合伙开餐厅。 独立女性、姐妹情谊、创业励志、北京风土,标签齐齐整整,冯导整活了。 唯一的问题是,这五个女人真的来自人间吗? 金晨和蓝盈莹,一对表姐妹,长得像不像另说,重点是都酒量惊人(是冯小刚的女人)。 金晨,海归研究生,在挪威谈了7年恋爱,结果男朋友有妻有女没离婚,她拿了五万欧元分手费回国。 说好的无家无产,没干过正经工作,金晨回京第一顿酒局,就被老色批张绍刚纳入麾下,当了女公关。 你也不懂为什么喝了这么多年洋墨水,啥也没学会,倒是对老北京酒桌上的八面玲珑、举杯推盏尤其在行,一顿饭赚2万。 蓝盈莹,十八线小演员,跑龙套、演话剧、被数字先生轧戏,听起来实惨。 结果奈何她祖上有房,她姥姥的还建房是五环内独栋小别墅,也不知拆了几间老房换来的,用老人家的话说—— 蓝盈莹轻松松借三十万搞投资,失败了就权当体验生活。 而且拉她合伙的活菩萨只见了三面,啥也不图,就相中了蓝盈莹铁定能火。 啜妮是带俩孩子的家庭主妇,老公甩手掌柜,夜夜笙歌,还不忘响应国家号召生三胎。 但姐们儿北师大中文系毕业,没请保姆,自己带孩子做家务,还能抽空写网文,已经赚了20万。 她姐不婚不育当编剧的朋友直呼内行,这才是真·时间管理大师。 啜妮开宝马,住学区房,30万一平,至少200平,这居然是抠抠搜搜的中产之家? 20万稿费杯水车薪,还想拿来还房贷,多半数学没学好。 最穷的都市女性是隋源,她是从职高谈到男方是博士后的小镇女孩。 甭心疼她,就这么赶巧,她有北京亲戚让她看房,平时做做微商,炒炒股,也能轻轻巧巧拿出三十万。 有事无事就出现在闺蜜王珞丹的饭局、酒局、骑马局上,一点儿不见外。 最离谱的,就是这个霸道女总裁王珞丹了。 本该日理万机的女老板,却闲得整天不是喝下午茶,就是跟人拉家常。 有人欠下巨款,她二话不说抹平债务,还原价把人家商铺收了。 见两次面就送昂贵洗衣机,见三次面就无利息借几十万,人称女菩萨,开饭馆就图朋友聚会方便。 得,她们五个要房有房,要钱有钱,交际连高尔夫都看不上,要去更上流的马场骑马。 合伙开饭店还有什么艰难险阻,需要什么人物弧光,直接撒钱完事儿呗。 正如《寄生虫》所说:“钱是熨斗,可以把一切褶皱熨平。” 这部剧哪里只是杀死了穷人,它直接消灭了中产。 再看这部剧的女性意识—— 算了,没眼看。 海报抄袭抄出了男性凝视 博士后男朋友吵架不占理,非说:“知识分子从来都赢不了泼妇。” 最尊重女性的韩庚也会犯嘀咕:“这女人的活儿不好干,费时费力还难缠。” 剧中的男性各有各的事业和爱好,不是收藏古董摄像机,就是热爱极限运动。对女人的想象却匮乏到只有——爱买包。 女性角色也疯狂自爆厌女,看有姑娘在高级餐厅自拍,金晨阴阳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样的?” 啜妮喜欢对老公说:“男的越老越值钱,女的越老越完蛋。” 还有那无穷无尽、令人生厌的老男人的酒局。 王珞丹一出场就展现了自己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的江湖气,捧男人,赏美人,里子还是借着美人夸男人。 金晨、蓝盈莹也深谙酒桌之道,拎壶冲,一口闷,千杯不醉,来者是客。 敢情撕开独立女性的皮,1、2、3、4、5……好家伙,全是「大飒蜜」。 GQ在2017年发文《一桌没有姑娘的饭局,还能叫吃饭吗》,形容过大飒蜜: “一个圆滑的女人,就是一个滴水不漏的勺,泄露出的甜蜜汁液搅拌着一个多情的夜。” 那时候男人觉得这是对女人的最高夸奖,现在看早已是新世纪女性的反面—— 油腻中年的饭局酒气熏天,姑娘从不该是你下酒的菜碟。 冯氏贫嘴现在也不好使了。 当年,《甲方乙方》《不见不散》开启贺岁档电影的票房神话,因为崇高在瓦解,新的信仰在找寻,「贫」是底层人对抗时代的解药。 当底层人成为了保皇派,贫嘴就不再摇滚,而是上等人假装幽默的表演,就没有了人文关怀,只剩下无病呻吟。 《不见不散》 那真正有人文关怀的电视剧,还存在吗? 对比之下《我在他乡挺好的》,就挺好。 第一集刚播出,好多人就惊了:你在监视我的生活! 开篇就是金婧从天桥上一跃而下—— 故事徐徐铺开,让看官去找寻压死女孩的最后一根稻草。 北京不再是冯导镜头下的大公园、大平层和大宝马。 而是早高峰把人当人肉罐头塞的地铁。 是蛋壳跑路、房东把人当丧家犬扔的冬天。 是来月经吃布洛芬,羊水破了还在改方案的社畜内卷。 就算这么拼,进了产房的女领导,还是迅速被新人替代。 职场无情,女性的生育成本在电视里血淋淋地摊开。 真正做到老板位置的独立女性,也得面对独自去打吊瓶的深夜。 欢迎来到成人世界:崩溃是无声的,友情要有分寸,爱情更是稀缺。 当家里人来电话,四个女孩无一例外,回答都是:“挺好的。” 这才是北漂的真实图景,撕破了冯小刚对老北京的柔光滤镜。 这才是她姐想看到的女性群像剧,女性标签不再是冲热搜的工具。 女性主义,做成了生意 当冯小刚也来女性题材分杯羹的时候,她姐确实不能忍了。 李诞吐槽冯小刚 关于冯小刚的轶事,有点太多。 多到金星都忍不住问徐帆:听说往冯小刚身上扑的人可多了? 徐帆竟然自豪一笑: “一浪接一浪,这人你看多死也没用,既然没用就不看。我就是护犊子。我们家人反正是男的,你让他占便宜就占呗。” 而冯小刚在金星跟前是这么夸帆子的: “你干点什么坏事,她不说你坏,而归在淘气这两字上。” 当场又把「大飒蜜」的称号给到范冰冰,毕竟范爷经常抱冯小刚,有一次抱完他说“身材不错,胸很大”。 《命中注定》发布会上,监制冯小刚当着汤唯的面,扬言道“女人的智商是有限的”,并且深以为然。 《芳华》上映后不久,网上传出视频:冯小刚等一群老男人拱芳华女主苗苗跳一段舞。陈道明护着小姑娘,甚至飙了脏话。 苗苗被架着下不了台,还是脱下高跟舞了一段,给足冯导面子。 往重了讲这像不像「青楼文化」,往轻了说也是没征求女孩意见的恶臭「酒桌行为」。 七年前,林西娅成为第一个锤的女孩,因为手机照片泄露,而第一张就是她坐在冯小刚的腿边。 七年后的今天,冯小刚还在《北辙南辕》里迷恋酒桌文化,和他最爱的老北京大飒蜜。 恍惚间,她姐想到了电影《爆炸新闻》,片子影射韦恩斯坦事件。 福克斯电视台高层选择女主持人(也是他猥亵和性侵的对象)的标准,竟与大飒蜜高度重合—— 漂亮大方,聪明懂事,给足男人面子。 说白了,就是主动成为男性的资源。 《爆炸新闻》 还赞美大飒蜜的冯小刚,完全不明白当下的女性议题进行到哪一步了,他也懒得了解。 一是他实在太有钱,家中随便一幅画几千万,拍网剧可以号召半个娱乐圈,何必去体察民间疾苦,直接走一出微服私访。 二来他对自己的语言天赋太自信,毕竟当年《编辑部的故事》开拍前剧本丢了,是他自告奋勇救的急。 《北辙南辕》里,啃老、被小三、凤凰男、丧偶式育儿……热搜词全部上呗。 个个都伶牙利嘴,疯狂蹦金句 冯小刚想着:赞美女性谁不会啊? 但女性早已看不上大飒蜜这种称赞了,女性要的是尊重啊。 高晓松:我爱大飒蜜! 蔡康永:这是称赞吗? 而赚女性议题热钱的,又何止冯小刚。 比如包贝尔翻拍的《阳光姐妹淘》。 第一导演采访他,发现这人既不了解女性,也不认为中国存在阶级,电影就是韩国原版的逐帧翻拍,不知意义何在。 什么女性主义。 全都是生意。 冯小刚们的阳谋 唯一意外的是,多次在微博舌战群雄的小钢炮冯小刚,这次居然哑火了。 要知道他不满《我不是潘金莲》排片太少,曾以李雪莲的口吻怼过万达老总王健林。 又曾因拍《手机2》跟人撕逼,写过赫赫有名的「十问崔永元」。 还由于《私人订制》口碑太差,破口大骂影评人,“都是大尾巴狼”。 这次《北辙南辕》评分4.7,豆瓣生涯史上倒数第一,他不开腔,怎么忍得了? 她姐想到一种可能性:也许他根本没想拍给观众看。 什么意思? 请看《北辙南辕》的植入广告到了多么丧心病狂的地步—— 挪威归来的金晨,带回的特产是良品铺子。 小情侣吃饭,要配比利时原装进口的白啤瓦伦丁。 贵妇们互推单品,是国货之光英树全系列。 接下来还有芙丝水、郎酒、京东健康、迪奥、爱好厨、集燕之屋……的广告,别着急,每集都有。 光广告费就赚得盆满钵满,他还在意网剧口碑吗? 别逗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 当年《一九四二》票房扑街,公司直亏2个多亿,冯小刚花一个月拍完电影《私人订制》,1亿成本拿下7.14亿票房。 这不是重点,关键是电影塞满了广告特写,电影上映前已经狂赚8000万,收回了拍摄成本。 《甲方乙方》里,好梦公司口号是:成全别人,陶冶自己。 《私人订制》中,公司口号变成:成全别人,恶心自己。 到了《北辙南辕》,我看是:恶心别人,成全自己。 看到了吗,影视行业早已成为资本打架的金融游戏。 近年爆出各种天价片酬,有人无德无才日挣一爽(208万每天),向普通人揭开了娱乐圈天幕一角。 那些天价片酬,是踏踏实实做内容的劳动报偿吗? 当然不,资本看中的是明星身上的金融价值。 于是乎,阴阳合同、偷税漏税、皮包公司、对赌协议、流量经济、金融杠杆…… 一个又一个fancy的金融名词入局,影视行业在金融化的赛道上狂飙突进。个个都杀红了眼,离底层逻辑的「好内容」越来越远。 可是,由泡沫堆起来的大厦,终将倒塌。 神仙打架,作为受众我们能做什么呢? 唯有对娱乐圈祛魅,然后,为好内容投票,为我们想要的未来买单。 要堂堂正正地告诉他们,即使是名导拍不好也不好使,即使是流量演不好也不行。 别一点功课都不做,就来恰女性题材这碗饭。 我们要让无宣发、无流量、但是扎扎实实搞内容的好作品实火。 一起发声,赚钱可以。 但别把观众当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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