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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相识止于今秋,你像扫落叶,扫净了我。

 李倦容 2021-07-30

驱车惆怅下古原

最近看了孩童版的《红楼梦》,挺喜欢,又去铁衣家里借来《脂砚斋重评石头记》重读,想起13年还是哪一年,在江西武昌八一广场旁的一家书店里读这本书时的场景。那时候对林黛玉那句「我为的是我的心」印象深刻,后来转述给一位朋友的时候,因说,“这句话时常令我想起你。”

林黛玉的性子常有人不理解,或者嫌恶,但总还有人懂得她那句「我为的是我的心」。现实当中,这样的人也多多少少有一些吧?你道他固执冥顽,不知变通;或者自视甚高,不与人亲……种种旁人觉得不妥的行止,也许他,不过是为了他的心罢了。

一颗心藏在胸膛里,看不见,摸不着,不及拳头大小,却盛满了人世间的哀愁喜悦。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自己尚且不明白,又如何指望别人能明白呢?即便是知己、恋人,也是不可能完全明白对方的心的。

虽然不明白对方的心,却不妨碍我们去贴近,想来,这正是人世温情的一种吧。不必问来处和归程,世间的两颗心若是有过一念间的相知,便是缘分与幸事——我这个朋友,就曾说了类似的这样一句话。

一念相知的时刻有过不少,过去都被写进诗里了,这便是其中一首。

终生

说到底

只是渴慕一件终生的事

只是为了,完成一首不为人知的诗

白发的翁与媪

握掌、话旧,绵长而沙哑

那是人之将死的温柔

(你我相识止于今秋,你像扫落叶

扫净了我)

就说最近数月

我与你有过失之交臂,初晴后雨

久别,而未能重逢

有过霜花,天寒与翠袖

有过谅解,在决心记恨之后

是什么让人们说出「不渝」这样的词语?

千年过眼

蜉蝣走过江海边

而我负手轻叹

驱车惆怅下古原

谈不上至死方休,触碑焚琴

当时道红颜知己,以后枯骨谁记

将柔肠形成曲水,目送流觞

谁能够一生共飨,片盏碎碟情长

有爱恨但说无妨

在我目前有生,只和一个人那么郑重地,说过「终生」这个词。可能还有一个,但是我忘记了。真的忘记了。原来不重要的事情,人就会不记得。大概是看到彼此都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与生涯,所以才能说这么大言不惭的话。《花无雪》里曾写道,“终生其实是一个很朦胧的词,人在的时候,终生由何说起?然而即便如此,这一生也几乎可以一眼望尽了。”即是此理。再仔细看来,又可以这么理解:其实每个人都会有很多种「终生」,但我们最终只能选择一种。

是的,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不要借口说是因为谁或者别的什么事情。

因她写下这首诗,但是诗中所写却并不是我与她的经历——干脆说我怕与她这样。怕失之交臂,怕见过晴天以后就是终年阴雨,怕霜花冷山河,天寒翠袖薄。幸而她心中也多少有过这样的害怕,为此我每每倍觉珍重。年岁愈去,愈觉得我们不过是极平凡不过且又力量薄弱的人。世界广阔如斯,而我们可能最终,只是迷失咫尺雾中,一生离不开一处陈旧的渡头。

而我也只愿与她各自远走山水以后,仍旧能记得当日渡头夜雨,木屋中曾经燃过一宵的灯火。我们没喝酒,也没说话。不曾互诉,不曾痛哭。即便以后各有各的碟盏情深,市井缠绵,我也衷心祝愿,此时此刻,亦即彼时彼刻。

音乐:洪尘

诗文:李倦容

二零一七年十一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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