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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背影是雾中山川。

 李倦容 2021-07-30

路边的树影

蒲苇像是枯泪痕

风是美人迟暮

雨水温柔啊正适合销骨

泥土里有雕花的棺

蝴蝶被伪造的前生故事

照夜白的名字仿佛寓言

我再不能托梦于你了

你的衣物已叠得整齐好看

你的背影是雾中山川

——《地球琐事》

昨天不知为何,突然写了这样一首关于死别的诗。一个人没有经历死别是幸福的,一旦有过了死别,他的人生就开始是不完整的了。因为有人带着他的一部分永远地消逝了。

以前还写过首《碧野》诗,「碧野埋尸朱桥为记,此中绝美已不能提」,讲的是一个乱世里的故事。三十年前,两个人一死一生,活着的人将死了的人,匆匆埋在一座桥下,以桥为记,想着以后再来相聚。

  

相拥无望
不如你先行一步吧
舍不得目送
故而葬你于此地
  
年华是追兵
你我是败寇
城池已日暮

当时红衣恍如一梦
小楼昨夜谁吹东风
碧野埋尸朱桥为记
此中绝美已不能提
  
三十年后再旧地重游会是怎样的心情与光景呢?三十年后想要再找回的东西还能找到么?

炎炎烈日之下,茂盛的野草绵延数里,高及腰畔,一片青绿中有了些许幽凉之意。草叶簌簌作响,从飞快晃动的间隙中,能远远地瞧见溽热暑气中城池的轮廓,以及地平线上静默的山线。想到那时的你,我只无话。生不见人,死不见冢,乱世之中又何独你我?旷野无人。草茎被踩折在脚下,渐渐铺出一条窄小的路。草丛中偶有有飞鸟惊起,一片翅影零乱鸟鸣啁啾。终于踏过面前最后一丛枯草,拨开眼前细微的蛛网,然后一座石桥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
  
一座破败的、塌落的、朱红色小桥。
  
三十年前我葬你于此桥下,碧野无垠,苍天何限。国破山河在,你即于这山河中长在。而我,已不敢翻动一撮泥土。最美的东西总要葬身于最美的时节,这道理你明白没?日高风远,河山满目,站在这巍巍天地之中,我终于开始久违地想你。我想你知道,那么多的故事都会过去,那么多的传奇都会平淡,而你无论置身何地,在我这寸心之间,总有你一息尚存。
  
碧野萧瑟,朱桥干涸,也不知泉下的你,是否有知。

音乐:神思者

摄影:李倦容 诗文:李倦容

2013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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