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我妈，我记得的总是那个在我小时候爱揪着我的衣领，动不动就大着嗓门呵斥我，还喜欢对我动手的年轻女人。 大多时候我都很难分清现在这个经过岁月的蹉跎之后，对我和颜悦色，对我嘘寒问暖，需要事事都要问过我意见，拿主意的中年女人联系在一起。 那会儿还很年轻的我妈，喜欢动不动就揪我的耳朵，有事没事就对我发脾气说：早知道你这么不懂事，早该把你生出来的时候就一把掐死你。 哪怕我只是没有帮她倒垃圾或者是递碗筷，就只是站在电视机前一动不动而已，她都喜欢这样呵斥我。 还记得小时候我和别人家的小孩儿打架了，我妈都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呵斥一顿，并给我一耳光万事，并认为我说什么都是狡辩，不管我说什么就是我的错，她还很喜欢说，就我这脾气这性格肯定是我招别人了，不然谁闲的没事干来和我打架。 五年级的时候我是一路哭着回家的，尾指被同村的一个小男孩用小刀从中间对半割到裂开了，我边哭边走着回家，想要我妈去教训那个小男孩。 没想到那个小男孩的妈妈正好在我家，我越哭越委屈，手上的血也越流越多。那大概是我这辈子流的最多血的一次了，谁能想到我妈二话不说，把我拉过去就一顿臭骂，说肯定又是我的错，不然为什么那个小男孩不割别人的手，就割我的手。我哭的那叫一个委屈啊，手指都差点废掉，却还要受到这种委屈。 幸好小男孩的妈妈是明事理的人，赶紧先给我的手上药，包扎，我妈就跑到那些疙瘩角落去找蜘蛛包，说能止血。 最后血还真用好几个蜘蛛包就止住了血，可是那条疤痕却一辈子都好不了了，现在我每次看到我手上明显的疤痕还是会觉得委屈。 我妈留给我太多噩梦了，睡着都能惊醒的那种。 想想我小时候，真的受太多皮肉之苦了，我想我挨过的打还有骂真的比很多人的都要多。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小时候特别叛逆，不爱吃饭，不喜欢回家，就喜欢在学校和同学们待在一起，有时候躲在别人家大晚上了也不肯回家，还特喜欢和大孩子一起玩，宁愿跟着大孩子们一起去山上玩也不愿意在家里看店，很喜欢闯祸，经常和大人顶嘴，不喜欢听那些不好的话。 所以我从小就能分清哪些是真情实意，哪些是虚假。每次我爸妈对我说要有礼貌时，我都会对此嗤之以鼻。特别讨厌那些大人表面一套背面一套，讨厌那些大人带有侮辱性的讨论一个人。 因为我妈对我太严格了，而我爸对我则是进行放养的状态。所以打小起我就特喜欢我爸，他待人温和，为人老实善良，对谁都是和颜悦色，好像没有什么是能影响他情绪一般。 这大概是我能找到的所有形容他的形容词了。 他很爱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会特意买包子来看我，还告诉我要分一点给姐姐吃，他从来不会承认他是特意来学校看我的。 他还经常会带我回老家，和老家的哥哥姐姐们一起玩，又或者是把我放在哪个亲戚家玩，有时也会带我一块儿上山，而我就自己在池塘边抓蝌蚪，捕蝴蝶，抓小鸟，掏鸟蛋，过家家……玩了好一会儿，我又习惯对着空旷的山谷喊：爸。然后我爸听见了就会回答我。 到了六点多，奶奶有时候会到马路上来送我和我爸，我爸都是淡淡的和奶奶说，我们要走了，然后他就发动摩托车的引擎，摩托车的烟管适时的发出突突声。 我轻快的跳上车，和奶奶挥手说再见，然后呼吸一口大山的空气，用力的抱紧我爸的后背，和我爸说我坐好了，可以走了。 其实从老家回我以前的家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可我就是很容易睡着。而我爸怕我睡着掉下车，就会在前面一直喊我的名字，问我有没有睡着，我都是摇晃着回答：没有睡着。 因此每次我回到家都是一脸懵的，嘴上还一个劲的和我爸狡辩说我没有睡着，我爸则是和我妈说我又睡着了，下次再也不带我回老家了。 再长大一点，朋友们开始兴起玩生日游戏，谁生日就要准备礼物，然后一起给那位朋友生日。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才隐约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生日的，但是我爸妈永远不会提醒我，也因为这样，我没有过过一次生日。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家要搬家了，本来要轮到给我过生日时，我却要搬走了。 大约是初中吧，我开始关心所有人的生日，奶奶的生日，爷爷的生日，爸妈的生日。 也只有那年，我很热情的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不过后来送给爸妈的生日还是被我和我妹一起瓜分了。 后来，我总是忘记爸妈的生日，明明很好记，我爸是农历八月十九，我妈是农历八月二十，就只相差一天，可我还是会忘记。 就像今年一样，我爸的生日过完了我才后知后觉。 好像我们总是会这样。 会记得朋友的生日，并一堆人聚集在一块儿热烈的庆祝，更多时候我们也把生日会当作是老友们的聚会，聚在一起互相寒暄。 但到了爸爸妈妈那里，大多数人都是忘记，甚至至今都分不清他们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昨天有个朋友说，很惭愧，她就是死活记不住爸妈的生日。 听完这句话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到我妈连我是几分几秒出生都记得一清二楚，想到我自己我连他们的生日都记不清。 已经忘记了有多少个这样的瞬间了。 会怀念那个曾经追着我好几条巷子扬言要打死我的年轻的妈妈，会怀念那个曾经很喜欢数落我又在背后夸我的年轻的妈妈。 会怀念那个喜欢带我回老家，在山谷不厌其烦的回答我的年轻的爸爸，会怀念那个喊我不要在后座上睡着的年轻的爸爸。 我一直没说，其实我挺爱我爸妈的。哪怕他们最近很喜欢唠叨我，说一些我不喜欢听的话，问一些我不想要回答的问题，但是我还是很爱他们。 希望，明年我不要再忘记他们的生日了，如同他们一直记得我的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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