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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至乐，无非在对的时间和地点遇见对的人或物。今天的苏州之行，可以概括为“四遇”—— 在桃花坞遇见年画； 在“听橹小筑”遇见王稼句与周晨； 在文学山房遇见江澄波； 在慢书房遇见众读者。 一 王道兄的太太杜老师的办公室竟然在一个园林里。那园林名朴园，有民国的厅堂建筑，民国的玻璃花窗，有护龙街移来的石板铺成的小路，有几百年的古樟树和满园古茂花木，有池塘，有小桥和红叶，有曲径。这样的园子本来应该是旅游景点的吧，可是杜老师的办公室就在朴园一角的楼上。这里是桃花坞年画博物馆。 那么，在这里遇见桃花坞年画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我喜欢。我的家乡也有远近闻名的武强年画，但论历史和技艺和影响力当然难与桃花坞比肩。我对年画的兴趣却是武强年画培养起来的，这让我进了这个院子后一直有“走亲戚”的感觉。 杜老师是年画专业出身，又是桃花坞年画非遗传承人。听她谈论桃花坞年画的刻板与创作，让人觉得一个人热爱一件事，又能在美好的地方做着这件事，堪称人生一大幸福。 二 我在深圳见过很多次王稼句，在南宁、上海、南京、天津、济南都见过他，可唯独在苏州没见过他。这是太奇怪的事。他可是“苏州王稼句”，是“王苏州”，是著名的“听橹小筑”主人。没有苏州垫底背书，我和王稼句的友情岂非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所以此次“书店苏州”之旅，必须补上在“听橹小筑”现场拜访王稼句这场戏，不然接下来的故事情节就越来越假了。 好在王道兄和稼句很熟（好像苏州很少有人和他不熟😄😄），上午出朴园不久，我们就进入了另一个不是景点但胜似景点的“私家园林”——王稼句书房“听橹小筑”。说“听橹”，乃是因为从他书窗望出去，可见一条小河缓缓流过，当然没有一叶扁舟，没有浆声灯影。但是稼句哪里需要这些实景，他要听橹声，要遥望它几眼浪遏飞舟，只需心里想象一下就够了，大不了从这间书房踱步到另一间书房，挑出一堆新书旧籍外加复印文献，什么场景不能描述与重现？ 说是“小筑”，内能排列三万卷藏书，何小可言？楼上不够有楼下，房间不够有楼道，书房不够有库房，反正你尽管移步，可换不了多少景致，全是书。 待车库也参观完毕，他转身进了最里面一间。那里难道还是书？却见稼句匆匆进出，进去时两手空空，出来时手中却多了一瓶酒。哈哈，是了是了。“听橹小筑”岂能没有酒，又岂能少了“酒窖”？至于窖中乾坤，我无心探秘。我对这些是越来越不上心了。 稼句却很上心。他严肃地问我，你真的不喝酒了？我说，是。他说，不喝酒你还是你吗？我说，爱谁谁。他一摇头，酒怎么能不喝呢？ 我们在半月酒楼四楼落座，他还惦记着我不喝酒之事，不过话题变了。他严肃地问，什么时候开始再喝？我说，等我能够控制自如的时候吧。他说，这还不容易？我说不容易，我原来是个不醉不归的人啊！ 说完，我想这回稼句一定没话了。他到现在都常常是一个不醉不归的人，所以应该很能理解我的意思。可是我万没想到他说了一句话，而那句话无论如何不应该由他说出来。 他听了我的话，抽了一口烟，摇着头，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不醉不归？这很不好。 话音一落，饭桌上一片寂寞，坐在他身旁的周晨两眼直直瞪着他，不知是怀疑自己的视觉还是听觉。三秒钟之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带头，大家不由迅速跟进，一起大笑不止。笑中只听周晨一遍遍对着稼句重复道，你说不醉不归很不好？不醉不归很不好？ 稼句岿然不动，没觉得有什么好笑，只微笑着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是很不好。 中午他喝酒颇有节制，算是酒坛新气象。快结束时，又严肃讨论我究竟为什么戒酒的问题。我说，我原来在家常常一个人喝酒喝得很嗨。稼句说，我从来不一个人在家喝酒。我说，在家一个人不喝酒那能叫爱喝酒吗？ 稼句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我不爱喝酒。 我们又愣了一下。周晨满脸坏笑地盯着稼句问，你，不爱喝酒？ 哈哈大笑再次爆发。 三 今天苏州街上仍然是人潮滚滚，尤其观前街一带，尤其是我们通往钮家巷文学山房的路上。 王道说，江澄波老爷子一般下午四点就下班了。别担心，已经安排人在那里等。 一会他又打电话过去说，大侠要全套江老爷子的新书，你们安排老爷子签名吧。 我问王道，老爷子身体怎么样？别累着。 王道说，老爷子身体好着呢，经常到书店看店，算账也清楚。 说来江澄波老先生也九十六岁了。如此高龄的旧书业老前辈，还能写书出书，还能看店卖书，真是苏州乃至中国书业难得一见的风景。 我们十四年前曾到文学山房拜见过江老爷子。忽然想到，就见那么一面，他肯定不认识我们了。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这些读者记得他和他的新书和他的文学山房书店就可以了。 汽车终于停了，不再人海中沉浮，我正要问何故，王道说，到了。 到了？怎么巷子里的画面一点也没有十四年前的样子。 奥，文学山房牌子还在那里。是了，江老爷子站在那里。依然是十几年前的样子。 紧紧握手之后，感觉老先生有许多话要说。我们静静听他讲。他讲起“文学山房”店名的故事，讲起有那么多的人来看他，来拍视频，讲起当年扬州古籍书店为什么会卖给深圳一批库存古籍…… 四
晚七点，慢书房的读者分享活动准点开始。桌上摆着《如果没有书店》纸质书，大家围坐一圈，谈书谈书店谈城市。谈着谈着，外面又已坐满了一圈人。这真是遇见读者最好的地方，谈的也是最喜欢谈的话题… 【即将零点，必须要发公号了。分享会内容只好明天再细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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