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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访老K/柴胡

 运河儿女 2021-08-04

广洋湖镇有个钓鱼翁,已经80多岁,人称“钓鱼高手”,只要他拿把鱼钩出去,不大功夫就能钓回至少一两条黑鱼。这个镇还将他写进了镇志。
告别6号台风“烟花”后的第一天,我慕名访问了这位钩鱼高手。备战河岸边白鼠段一棵桂花树下,站着一位手持鱼竿等鱼咬钩的人,几经交谈,方知他就是那位钓鱼高手。问其姓而不愿透露,只得以“老k”相称。
老k以为我也是那些频频向他取经人之一,劝我不要沉迷垂钩:
“钓鱼穷三年,玩鸟毁一生。”沉浸于钓鱼不是好事,一个人把时间都用来钓鱼,还有时间为事业奋斗?沉溺于钓鱼难免会消磨意志,荒废工作,耽误了前途”。
他还告诉我,因沉迷垂钓,先后三个妻子离他而去,如今孤家寡人一个。
“嘟嘟嘟!嘟嘟嘟!”
老K的手机响了,不知接到了什么电话,急急忙忙收起鱼竿往顾河走去。
我木讷好一会,沮丧地驱车回家。
再访老K是在八乡圩易家河口闸旁的巧遇。“八·一”前一天下午3点钟左右,我去拍广洋湖照片,看到他手提一根长长的青青的水竹鱼竿,正襟危坐,静等广洋湖里的鱼儿咬钩。他不象一般垂钓者赶时髦,买高级垂钓器具,坚持土法上马。自家长的水竹做鱼竿,缝化肥口袋的尼龙线系鱼竿鱼钩,就连鱼钩都是自己用缝被子的铁针制作的,漂浮更简单,用的是高粱杆最细的那一截,他说自己做的得心应手。他从12岁开始迷上钓鱼,60多年来一直用的这种鱼钩。
我小心翼翼走近他,他问:
“怎么又找这里来了?”
“有缘千里来相会呗!今天巧遇。”
我接着问:
“您说钓鱼会玩物丧志,您懊悔么”?
“钓鱼钓的是过程,结果并不重要,人生结果也不重要,钓的是心情”。
是啊!碧水在前,夕阳在后,鸟语花香,水天一色,与天地私语,与风雨同歌,屏心静气,全神贯注,一个人静静地、心无旁骛地守着大自然的清新和那片空旷,那片宁静,让污染了的身心回归本真,让疲惫了的灵魂暂避喧嚣,在大自然温馨怀抱里安静地休憩休养,乐于垂钓,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恍然大悟,伤痕累累的心灵在这方净土中得到了一次次的疗养和修复,何来懊悔?
“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老k对我说起了姜子牙和古人垂钓雅事。
爱垂钓的古人不胜枚举,神话小说屡有描述。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姜太公钓鱼”了。“姜子牙80岁在渭水边垂钓,钩无香饵,不但不入水而且还离水三尺三。别人笑他怎么能钓到鱼?结果他钓了条大鱼,那就是周文王。凡夫俗子哪里知道,姜太公钓的不是鱼,而是钓能使自己才尽其用的明君。
柳宗元的五言绝句《江雪》:
“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
短短二十字,看似写景写物,实则写出了自己的清高、孤傲和深深的无奈。
李白在《行道难》中这样写:
“闲来垂钓碧溪上,
忽复乘舟白日边。”
再如杜甫的《江村》:
“清江一曲抱春流,
长夏江村事事幽……
老妻划子做棋局,
稚子敲针做钓钩。”
不能说他们一定会垂钓,但一定是懂垂钓的意蕴。古诗人学而优则仕,郁郁不得志就借景言志,钓鱼也就成了一种“静等”的雅事,倍受文人墨客的青睐。
听老k侃侃而谈一席话,不禁肃然起敬:
“嗐嗐!还一套一套的!您莫非是语文教师?”
“是不是教师无关紧要,我就喜欢一个人躺床上秉烛夜读罢了,读些闲书也好打发孤枕单被”。
第三次访问老K是在两天后,早晨6点左右,某村一家精养鱼塘里,他正甩鱼钩,一条约两斤的黑鱼被钓出水面,落到塘边的芝麻地里,我上前帮他摘下鱼嘴里的钩,疑惑地问:
“怎么跑人家精养塘里来了”?
塘主告诉我,精养塘里的黑鱼吃小鱼,50亩的鱼塘如果有几条黑鱼就不得了了。为此特请钓鱼高手来除害。
朝霞如一面面鲜艳的彩旗倒映在澄澈如鏡的水面,鱼塘中不时传来水鸟们大梦初醒的啼鸣。小野鸭三三两两地在水中嬉戏玩耍,这边鱼钩一甩,有了动静,那边便一头扎进水里,踪迹皆无。一会儿,这些小精灵又在不远处飘浮出水面。
老k手握鱼竿杆,稳坐塘边,喝几口绿茶,怡然自得地享受着天人合一的美妙时光。老k心情好,讲起了他的钓鱼经。
钓鱼是有规律的,春钓滩,秋钓湾,宽钓窄,窄钓宽,不深不淺钓中间,南风钓向北,北风钓向南。
钓鱼水面的选择很有讲究,最好是久未清淤的有点水草而又不过密的老河塘,黑鱼最喜欢在这环境做窝繁衍后代。水面上,水草旁如有一滩黑鱼籽,附近必有大黑鱼护窝。只要钩上携好一只不太大的土田鸡,将鱼钩放在水上,入水、出水,慢慢地、不停地跳动,就能逗得黑鱼咬钩。等浮子被拖进水一尺左右,就悠悠地起钩,见到黑鱼出水立马快速甩钩上岸。
钓鱼要耐得住性子。第一条黑鱼钓上来了,一般还有第二条。黑鱼护窝都是公母一对。只要继续垂钩,耐心等待,第二条黑鱼也会咬钩。
如果是甩钩急促,鱼钓出水面又溜掉了,也不必气馁。重新垂钩,它很快会重新咬钩。
我不解地问:
“鱼受了惊悚还会很快重新咬钩?”
“是的!鱼不象其他动物有记性。鱼的记性只有7秒钟。”
真是长见识了!原来鱼的记性只有7秒钟!难怪垂钓者在一个地方一座就是两三小时!原来鱼儿不象鸟雀,受了惊吓就不敢回到原地了,一条鱼被钓走了,其它鱼还会在同一个地点不停地咬钩。
钓鱼最佳的时间是东方破晓到上午十点多钟之间,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这个时段的鱼儿最活跃,咬饵频频,下口重,此时一钓一个准。
其实我也是垂钓爱好者,何尝不知,真正的垂钓者能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钓出一种人文精神,钓出一种情怀,钓得气定神闲。很少有一种快乐能替代钓上鱼的那一瞬间,肾上腺素急剧飙升的快感。晓风残月里的抛钩甩竿,远胜于灯红酒绿的推杯换盏。别相信诗和远方,家门口的风景比哪都强,岁月静好比啥都重要!我们的眼界在这种感悟中,变得深邃、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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