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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说过一句著名的话：“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意思是犯偷窃腰带钩这种小罪的人要判死刑，但偷窃整个国家的人就会成为诸侯国君。庄子说的“窃国者”在这里指的就是老树的祖先，春秋时期齐国的田恒田成子，后来因避汉文帝刘恒讳而将田恒改为田常。 我们简单说说田恒（陈恒）是如何窃了齐国的。 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在位时，陈国公子陈完因避国内之乱来到齐国居住。齐桓公将他封为工正，并将田这个地方给他作封邑，故陈完以田为氏，又叫田完。陈完后代在齐国逐步繁衍壮大，到第六代田乞时已成齐国大夫，参与国政。田乞以大斗出借小斗收回的方式让利于民，甚得齐国民心。后来田乞设计驱逐国氏与高氏两个强劲政敌，又在国君死后杀死继承人，立了与自己交好的公子阳生为国君（即齐悼公），逐步把持了朝政。 田乞死后，其子田恒继承田氏。当时齐国另一强族鲍氏（鲍叔牙后代）杀悼公立简公，田氏势力暂时受到抑制。田恒遂重祭大斗出小斗进政策再次凝聚民心，然后利用民心一步一步清除政敌，排除异己，最后杀齐简公，立其弟为君（齐平公），田恒自任相。田恒成了实际上的齐国最高统治者。 田恒执政后，将齐国原先从别国侵占的土地全部归还，努力和各大国及周边国家搞好关系，“修功行赏，亲于百姓，以故齐复定”。 所以在田恒弑君后，除了孔子曾力劝鲁君讨伐陈恒弑君大罪（未果），没有一个国家对田恒弑君行为进行讨伐，故事实上也就承认了田恒弑君的正当性，让“窃国者为诸侯”合法化了。这件事大概也是孔子感叹春秋时期“礼崩乐坏”的一个重要原因。 到了田恒的曾孙田和时，齐国末代国君齐康公无道，田和干脆直接把他流放海上，自立为君，史称齐太公。 这样，齐国虽然还是原来那个齐国，但国君已由姜姓吕氏改成了妫姓田（陈）氏。这件事史称“田氏代齐”，或叫“田陈篡齐”。 虽说田氏初代齐时还带着一个贬义色彩非常浓厚的“篡”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哪个人认为齐国是个非法国家呢？ 齐太公的孙子齐威王时，有个叫邹忌的人任齐国相。邹忌有次起床照镜子，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大帅哥，就有心要与公认的帅哥——城北徐公比一比哪个更帅，于是叫来妻妾询问。妻妾们一致认为他比徐公帅多了，他很得意。第二天看到徐公真身，邹忌怅然若失，自己的容貌与徐公根本没法比呀！他认为妻妾们是怕自己才拍自己马屁的，于是就以此为喻劝齐威王广开言路。齐威王采纳了这个谏言，很快齐国政通人和，国力强盛，跻身战国七雄。高中语文课本里有这篇课文，题目就叫《邹忌讽齐王纳谏》。师生们在教学时绝对是把齐威王作为一个善于纳谏的正面典型的，有哪个人又会提到“齐威王的祖先是篡夺来的，是非法的”呢？恐怕连想都不会想。 齐威王的孙子齐湣王时，齐国被燕秦楚赵魏韩六国联军攻破，领土被占，湣王被杀。湣王之子法章隐姓埋名避居在百姓家，齐国一度群龙无首，陷入极度混乱。齐国上下都在寻找太子。当很长时间过去，确认没有危险后，法章才承认自己齐国太子的身份。齐国人立即将法章迎入王宫登上王位，法章就成了新一届齐王，史称齐襄王。而有了新齐王的齐国人民像被打了强心针一样，感觉又有了无穷的精神力量，将军田单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鼓作气攻破燕国，尽收失地。齐国也由此再次安定下来。 难道当时的齐国人民不知道齐王其实是早先篡位得来的？他们干嘛不去访求姜姓后代而非得寻找田陈后代呢？ 老树不是政治学家，无法解答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或许对百姓来说，有奶便是娘，也或许百姓就像鱼一样记忆只有七秒钟？ 但另有一件史实或许可以与此相对照。公元前５４８年，郑国因陈国曾会同楚国侵略本国而对它进行讨伐。盟主晋国质问郑国为何入侵陈国，以大欺小（郑国大陈国小）时，子产回答道：你们晋国要是没有当初的以大欺小兼并别国土地，能成为今天的大国吗？一句话说得晋国人张口结舌，无法回答，只好对郑国入侵陈国一事不了了之。 你看，“洗白”多重要啊。当初晋文公的父亲晋献公在位时大肆侵略小国，扩大领土，后来没有哪个人质问晋国的领土是哪来的。而晋文公自己也是杀了自己的侄子当上的晋国国君。如果从这个意义上说，晋文公重耳岂但没有资格当霸主，就连其国君身份也根本没有正统性啊。但是这影响晋文公在春秋史上的伟大地位吗？ 我们回过头来再看看那个篡了正统齐国的田齐国。齐威王齐宣王时期，在齐国国都建立了“稷下学宫”，吸引了国内外大量学者前来讲学研究，著名的就有：孟子、荀子、淳于髡、邹衍、慎到、申不害等等，这些学者们一边传授学生，一边研究学问，在中国历史上形成了一个灿烂的“百家争鸣”时期。要是没有田齐国重视文化的氛围，那么中国历史上这一段灿烂的文化高峰期就将不复存在。 当然老树根本没有为自己的老祖宗“洗白”的意思，甚至还想到，要是没有田齐的话，齐桓公的某个后代大概率也会重视文化，不一定不会产生“百家争鸣”这样的文化盛况来。 其实历史就是这样按照自己的规律在发展着，没有任何假如。 但是有两句话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深思。 第一句：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老树百度了一下，这句话是一个叫派普的纳粹德国党卫军上校说的，我们不能因为他的非法身份而否认这句话的真理性。他的话还有后半句：但事实真相只有亲历者才知道。 第二句：所盗者岂独其国邪？并与其圣知之法而盗之，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而身处尧舜之安。 这是庄子说的。意思是：那些盗国贼盗的难道仅仅是国家吗？连治理国家的一整套圣人理论都一并盗去了！所以田常（的后代）虽有盗贼之名，而能安心地做着诸侯国国君，就像尧舜的安乐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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