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3年前的今天，小平逝世。 今天我们怀念这位老人，是因为这位老人一直坚定不移地将中国推向改革开放的康庄大道。他在80岁和88岁高龄，两次南下广东，为改革呐喊助威，为改革直接助力，在历史的关键时刻，他做出了实事求是而且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当然，面对各种议论和纷争，他也曾有疑虑，也曾有困惑，甚至他也曾有焦虑和后悔，于是他选择去实地看一看。两次南巡，广东的巨大变化令他兴奋不已，坚定了继续改革的决心。这是小平之幸，是国人之幸，也是中国之幸。 很多人都知道小平在1992年的南巡，其实，在1984年，小平也曾到广东视察。两次到南方视察的背景不同，但都是在发展经济的过程中遇到各种干扰，对特区有很多批评的声音和说法，老人决定自己去走一走看一看。我们先说说小平1984年的南巡之旅。 1984年1月24日中午12时06分，专列抵达深圳。当天下午，他登上深圳国际商业大厦22层顶楼天台，向远方眺望，附近的高楼正在热火朝天地建设中。这一年，老人80岁了，寒风料峭，他拒绝披上大衣，凝望了许久之后，他对时任深圳市委书记的梁湘意味深长地说，“都看清楚了”。 1984年，邓小平在国商大厦眺望建设中的深圳 是的，“都看清楚了”，这是一个清晰准确的信号。深圳给他的第一印象很好，仅仅四年时间已经焕发了意想不到的活力。他后来给深圳的题词是：“深圳的发展和经验证明，我们建立经济特区的政策是正确的。” 1984年1月26日，邓小平为深圳经济特区题词 1月25日，邓小平来到深圳河畔的小渔村，和当地渔民聊天，得知家家都是万元户，他有些不信，跑到一家渔民家里去验证。主人说月收入在四五百元，而且这家人的楼房、家具、电器很气派，他才进一步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深圳这条路走对了。 1984年邓小平参观深圳渔民新居 26日上午，蛇口工业区七楼会议室，袁庚向小平汇报了蛇口的情况，邓小平听后很高兴，说了一个字：“好！”这是邓小平连续多日来第一次对深圳最直接的表扬和肯定。这让深圳人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袁庚向小平汇报了蛇口的情况 在珠海，他留下的评价是“珠海经济特区好”。 28日上午，小平在中山做出了一个特殊举动，传为佳话，更突显了他推动改革大步向前的决心。当天9时许，邓小平登上中山市三乡镇的罗三妹山。下山时，他对陪同人员说了语带双关的五个字：“不走回头路”。老人说什么也不肯从原路下山，选择了另外一条陡峭的路。当天晚上，邓小平、王震、杨尚昆等在中山温泉宾馆会见了港澳知名人士，邓小平又说：“办特区是我倡议的，不晓得成功不成功？看来路子走对了。” 邓小平登中山罗三妹山“不走回头路” 小平用明白无误的语言和题词力撑特区建设，让特区人如沐春风。那几天的深圳人、珠海人应该是松了一口气。 有一个有趣的细节是：在深圳，他甚至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在外出回到迎宾馆下车时，说了一句令人意料不到的话：“那些人尽讲屁话！”陪同人员知道他是在批评那些对经济特区进行各种非议的人。 这一年的春节，小平在广州度过，下榻于珠岛宾馆。1月31日(农历腊月廿九)，邓小平一行来到广州白天鹅宾馆。服务员考虑到他是老人家，想给他软一些的面包，他居然要硬的法国面包。吃饭之后，他觉得味道不错，甚至决定自己掏钱买些带回去。服务员回忆，吃面包时邓小平曾经说过，看来还要再开放一些城市。 邓小平在白天鹅宾馆眺望珠江景色 他通过色香味俱全的面包，看到了市场经济对这个国家的改变，他乐于看到这种改变，并下定决心加速这种改变。 正月初六，老人赴厦门特区继续考察，收获惊喜，给厦门的题词是：“把经济特区办得更快些更好些。”
邓小平厦门题词：把经济特区办得更快些更好些 返回北京之后，邓小平更加坚定了办好经济特区的信心，并开始有了一个更加开放的想法。他说：“我们建立经济特区，实行开放政策，有个指导思想要明确，就是不是收，而是放。特区是个窗口，是技术的窗口，管理的窗口，知识的窗口，也是对外开放政策的窗口”。 在他的建议下，党中央、国务院又批准开放了包括广州和湛江在内的14个沿海城市，随后又相继成立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闽南三角洲等沿海经济开放区，这就为后来由特区到沿海，由沿海扩大到内陆的多层次开放经济新格局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1984年，小平以80岁的高龄力挺特区，而且开始更大力度的开放，有力地回击了那些对特区有非议的人士。 1985年春节，邓小平再次出现在广州白天鹅宾馆，邓小平这次露面被认为显示了他对改革开放路线的坚定支持。这一年，小平已经81岁。 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闽南三角洲开始掀起经济建设的热潮，改革走到了一个令人兴奋的新高度。 激情澎湃的80年代，这是国人脸上绽放笑容的年代，虽然这笑容还略带一点谨慎和犹豫。但是，国人对国家的未来充满信心，同时，经济增速在快速攀升，激动人心的日子让整个国家都充满了力量。 感谢小平！
1984年1月，邓小平在蛇口与工人握手。 如果说小平1984年到深圳、广东主要是解决两个困惑：特区这个决策对不对？特区还要不要办下去？那么，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8年后的1992年，中国经济发展再次遇到了困难。 梁为先生在其作品《邓小平南方谈话：谁反对改革，就让谁睡觉去好了》介绍了当时的背景： 1988年，在全民经商潮的背景下，因价格双轨制、“倒爷”，计划经济下的流通体系彻底崩溃，此后的价格闯关失败，物价失控，经济陷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失控。为了抑制经济过热，中央对经济实行整顿治理，紧缩银根，减少基建，其后三年经济发展都在4%—6%的低点徘徊。在民间，有人说“中央要取消个体户了”，“改革开放该收一收了，该抓一抓阶级斗争了”，甚至有人说要取消经济特区。惶惑不安的情绪笼罩在人们心头，整个社会的气氛沉闷压抑。 中国再次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何去何从？需要一声号角，需要更清晰的指引。 1992年1月19日早上，小平的专列到了深圳，他在深圳迎宾馆的庭院里只散步了十多分钟，就要求到市区去看一看。由此可见他当时的焦虑和困惑，他迫切想再次验证：8年过去了，深圳怎么了？改革开放这条路到底该如何继续下去？
1992年，邓小平在深圳迎宾馆桂园 老人到的第一站是皇岗口岸，他和八年前一样，默默地看深圳全景。向香港方向走了一段，然后停下来凝望对面的香港，一句话也不说。 第二天，在深圳最高的国贸中心大厦的旋转餐厅，老人讲道：“中国不搞社会主义，不搞改革开放、发展经济，不改善人民生活，走任何一条路都是死路。改革开放动摇不得，继续发展，人们生活要不断继续提高，他才会相信你，才会拥护你。我们耽误了几十年，不耽误这几十年，我们的面貌就会很不同了。”
1992年1月20日，邓小平在国贸大厦发表了整个南巡中最有份量的讲话。 小平先后参观视察了深圳先科激光公司、华侨城、仙湖植物园。 在将要离开深圳的22日下午，老人没有外出，就在迎宾馆里接见来访者。也是这天，他在谈话中说道：“改革开放从一开始就有反对意见，我说不争论，一争论，就把时间都争掉了。要敢闯，没有一点敢闯的精神，没有一点勇气，没有一点干劲，干不出新事业……现在的证券市场、股票市场，现在又搞这个东西好不好？这是典型的资本主义的东西，社会主义能不能用？允许看，但要坚决地试。搞一两年，看对了，就放开，错了就纠正，关了就是了。关的时候可以快关，也可以慢关，也可以留一点尾巴，怕什么？”
小平参观深圳仙湖植物园 这既展现了老人对改革的勇气，同时也说明他内心深处确实有一些拿不准的东西，有一些忧虑。 1月23日，在前往珠海的船舱里，时任珠海市委书记梁广大汇报完特区的发展情况后，说：“现在有好几个主要的问题，首先是，我们的政策总是变来变去，外商都在观望，有的还不敢进来。”
1992年1月25日，邓小平从蛇口乘船前往珠海。 老人神色凝重，但很快接过话题批驳起来。他说：“现在的问题主要是'左’，但也有右，'左’是根本的。有些理论家、政治家拿着大帽子吓唬人，他们打着革命的旗号，很有欺骗性。'左’的东西在我们党内很可怕啊。” 梁广大又说：“现在有人说我们搞的都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那一套，是典型的资本主义。” 老人说：“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灭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 1月28日上午，在拱北口岸的粤海大厦最高处的旋转餐厅，这一天，小平讲到：“谁反对改革，就让谁睡觉去好了。” 媒体从2月20日到3月，对邓小平南方谈话内容推出评论和长篇通讯，立即引起强烈反响。 五年之后的1997年2月19日，小平逝世，山河同悲。 从今天回望历史，1992年的南巡，是这位时年88岁的老人的最后一搏，为了这个国家的最后一搏。
1992年，邓小平在深圳华侨城民俗文化村参观 小平已经逝世23周年，这位小个子的四川广安人也曾征战南北，也曾几起几落，但他最为引人瞩目的贡献，是把中国推进了改革开放的快车道。 今天，我们怀念小平，是因为我们感念那激情如火的改革岁月，是因为我们对国家怀有美好的憧憬与期待。 我曾冒雨前往深圳市莲花山公园山顶广场，向邓小平塑像致以敬意。风雨如晦，小平依然跨步向前，目光坚毅。山下，繁华都市无时无刻不在展现它的活力与沸腾。
小平同志铜像前鲜花汇聚 中国的进步建立在全体国人对美好生活不懈追求的基石之上，永不止息，或有低潮，但方向难以逆转。 2020年，我们又站在了一个复杂的历史时刻。 2月19日的武汉深夜，摄氏5度；北京，3度；深圳，16度…… 我们期待更为坚决的改革力量将这个国家推向更为繁荣平和的发展轨道，小平说过：“不走回头路” 中国当然大有希望！ 感谢小平，再次致敬。 怀念小平，相信中国。
参考作品：《邓小平南方谈话：谁反对改革，就让谁睡觉去好了》作者/梁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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