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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宾王:相忘于江湖,侠骨丹心只是传说

 昵称76496706 2021-08-08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大唐仪凤三年即为公元678年,仕途失意了十多年的骆宾王终于迎来了曙光。尽管被晋升的职务只是从六品的侍御史,不过在旁观者看来,这位官场愣头青能挺到这个位置,实属皇恩浩荡。

生性桀骜的骆宾王并没有珍惜这次机会。年近六旬的他,因为无法忍受皇后武则天跋扈专权愤而上书,随后便深陷囹圄,这才有了他平生最出色的诗作《在狱咏蝉》。

公元619年,骆宾王出生于浙江义乌。如今的他的家乡是全球最大的小商品集散中心,堪称全国最富裕的的城市。如果他能生在现在,即使不写诗,靠摆摊也会活得很体面。
只可惜,历史不容假设,这个品性高洁又壮志满怀的文坛大佬,一生命途多舛,最终活成了江湖的传说。


史上最强的别人家孩子,应该是骆宾王。7岁那年他咏出的那首《咏鹅》,不仅成就了他神童的名声,时至今日依然是小学生必背的经典篇目。

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性格洁癖,这首诗里白鹅所寓意的高洁品行始终伴随着骆宾王的一生。9岁那年,他在一首《玩初月》里说得更加露骨:

忌满光先缺,乘昏影暂流。
既能明似镜,何用曲如钩。

既然能像明镜一样清白,又何必弯腰低三下四?只是现实很快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22岁那年,入京科考的他惨遭出局。为养家糊口,不得不投靠唐太宗的异母弟道王李元庆,做了道王府上一名幕僚。

需要指出的是,骆宾王考场失利并非是学识不足。始创于隋朝的科举制度到了初唐,也不过几十年的光景,流程上还有很多漏洞需要完善。

譬如试卷不糊名,除了卷面成绩,还要综合考量考生的家世,而出生贫寒的骆宾王又不屑于包装自己,这才导致了失利。

如今考试实行的糊名制度,还是骆宾王的死敌武则天发明的,这或许就是历史的幽默之处吧。

一天,道王召集了府中幕僚,让他们写份漂亮点儿的简历,以便向朝廷举荐贤才。骆宾王这时却公然唱起了反调:“自吹自擂宣扬长处,那不是我的风格!”,不久他离开了道王府,决心凭自己的能力实现人生理想。


无情的现实,让骆宾王不得不屈服于眼前的苟且。

公元665年,唐高宗李治准备前往泰山封禅。得知消息的骆宾王马上发挥自己的专长,写了一篇《为齐州父老陪封禅表》,几经辗转传到了宫中,文辞间对当今圣上的封禅之举极尽溢美。

一直被老婆压制的唐高宗,从这里找到了心理自信。他对骆宾王的文笔很赞赏,认为这是个被埋没的人才,于是一纸诏书,将他提拔到奉礼郎这个九品职务。


此后的十几年间,骆宾王一直以基层公务员的身份宦游四方。从军西域时,他写下了大量豪放的边塞诗,其中不乏:“不求生入塞,唯当死报君”这样的诗句。

在川蜀时,他遇到好友卢照邻的情妇郭氏。郭氏向他哭诉卢照邻始乱终弃的卑劣行径,侠义心肠的他,为替郭氏出头,马上写诗痛骂卢照邻。
 
虽然骆宾王一身侠肝义胆,但终究还是一介书生。书生最致命的弱点,是凡事过于理想化,天真地以为这世间,没有文字解决不了的问题。

诗写得再好,没有政绩光凭死是报不了君恩的,就像再痛骂卢照邻,也只能解解气,无法改变郭氏被遗弃的命运。

公元683年,骆宾王的伯乐唐高宗驾崩,随后即位的唐中宗被废,相王李旦形同傀儡,朝政被武则天独揽,她肆意屠戮李唐宗室,积极排除异己,引得朝野一片慌乱。

骆宾王认为报效君王的时候到了,然而,面对武则天的虎狼之师,他的表现,还是一如既往的书生气。


柳州司马徐敬业本是名将之后,承袭祖父李勣英国公爵位的他,在武则天专权后无端被贬,心中愤懑难平。为此,他纠集了一批反对武则天的军士,号称十万之众浩浩荡荡从扬州杀出,声称要匡扶李唐。

骆宾王听闻后马上相应,投入到徐敬业麾下做了书记官。在这个岗位上,他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特长,写了一篇令人血脉贲张的《讨武曌檄》,其中这几句将武则天骂得体无完肤。

“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
掩袖工馋,狐媚偏能惑主”,
“豺豹成性,近狎邪僻,
杀姊屠兄,弑君鸠母。”

这篇战斗宣言一出,即刻吸引了不少人的加入。不过在女强人武则天看来,再出众的文辞缺少实力的支撑,也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

通篇看完,她也不过说了句:“宰相安得此人?”,言外之意,宰相以后选拔人才要注意,这样的人,还是不要让他走到敌对势力了。



徐敬业一点儿都不敬业,即便是在造反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上。


面对武则天派出的平叛大军,口口声声要匡扶李唐的徐敬业,不仅不北上长安,反倒南下金陵,让天下人看穿了他假勤王的面目。

三个月后,武则天委派的魏元忠便兵临城下,仓皇组建的军队自然不是正规军的对手,统帅徐敬业死于乱军之中,名噪一时的骆宾王生死未卜。

唯一能确定的是,曾经痛骂武则天的他,即便苟活于世,也已经上了朝廷分发的通缉名单,这辈子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一代文豪骆宾王从此销声匿迹,倒是江湖上的传闻越传越神秘。

传说著名诗人宋之问到杭州灵隐寺散心,长夜漫漫,眼见月华千里,不禁吟诵了两句诗:“鹫岭郁苕峣,龙宫锁寂寥。”,接下来苦思冥想也无法续接。

一旁扫地的老僧随口接道:“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宋之问豁然开朗,连连称是,对老僧由衷钦佩。第二天一早他准备再去拜会老僧时,发现老僧已经不见踪迹,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失踪多年的骆宾王。


据说这时的骆宾王已经九十多岁了,其才思敏捷可见一斑。

世事转头已成空,万般功名不过粪土,失败的徐敬业如何?成功的武则天又如何?不过冢中枯骨罢了。唯有白发苍苍的骆宾王,依然笑看钱塘风云,笑看那年年岁岁的春月秋霜。

我退隐江湖许多年,江湖上却到处流传着我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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