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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二十岁那年，母亲离我而去。当时懵懵懂懂的我，只是因为失去了一个的最关心、最疼爱我的人，内心感到非常痛苦。但接下来的日子，让我渐渐明白，我是失去了家。那时我在当地一所初中教书，每到星期天，就不知去哪里。那时没有电话，就是约同学一起玩，也要早用书信联系，再等回信，很不方便，大多时候只能回到家里。虽然哥嫂待我很好，但回家后，再也见不到母亲的身影，听不到母亲的唠叨和嘘寒问暖，心里有什么话也没有了倾诉的对象，只能一个人闷在房里看书什么的，等待侄女们叫我吃饭。 父亲远在千里之外的外省工作，逢年过节也不得相聚，靠十天半个月才能到的书信维持联系。记得当年过年时，我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去陪同父亲过年，异地相聚，父子两人，四目相对，没有惊喜，找不到一丝欢乐的影子。吃饭时，父亲厨艺不错，对我的到来，还算重视，餐餐搞出三四样菜来，父子俩还小酌一两杯，不能不说父亲是花了心思，但举杯之间，仍不免有气氛凝重之感，找不到母亲在时那种无拘无束、亲近随和的氛围。后来，父亲再婚，我也去过两次，更有做客的感觉。 二十五岁那年，我终于结婚了。按俗话说我成家了，结束了无家可归的日子。第二年生下小女，接着牵肠挂肚抚养女儿，看着小女一天一天长大，上小学、初中、高中，读大学，直至参加工作，可谓含辛茹苦，苦中有甜。期间省吃节用，在县城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高高兴兴搬进了自己的家，结束了有家无房的生活。二十年里，我总以为是自己有家了。及至女儿读高中离开我们，逢年过节和周末回来，我才明白，我们夫妻努力创建的家，就是女儿避风港，是女儿远行的驿站，自己只是这个家主人的角色，是温暖的制造者，而不是享受者。 
二〇〇七年，七十九岁的父亲终于想落叶归根了，回到生他养他的故乡定居。哥的家在农村，我住在县城，父亲选择了随大哥生活。我每个月回乡下两三次看望父亲。逢年过节，侄女们带着小孩一起陪长辈过节，大大小小十多口，做的做，玩的玩，开开心心，其乐融融，但哥嫂的客气总让我有种做客的感觉。这时，我终于明白，自母亲离去的那天起，我就再也不是“家”的享受者了。 母亲在，家就在；母亲在那，家就在那；母亲就是家的灵魂。如果把家比作一间房子，父亲是一根顶梁柱，母亲才是屋顶，失去了屋顶，房子就失去了“家”的功能了。 2018年5月9日
作者：文柏杨，湖南衡山人，中学高级教师，现任衡山县开云镇中心学校督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