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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安门文学★有温度的平台 【作者简介】赵克东，中学高级教师，童书阅读推广人，笔名走在飘香麦埂上。喜欢文学，偶尔也会将生活的感悟用键盘敲打出来。散文、诗歌、小说散见于网络、《中国诗歌报》《天安门文学》《林中凤凰》等。最大的愿望是做一位播种者，用自己的行动为孩子的心灵播下一颗颗阅读的种子。 看青王 文/赵克东（江苏） 那时，我认识的王二爹大约五十多岁，一年四季的头发都留的极短，如同刚冒出的韭菜茬。眼睛不大，常年眯缝着，刮再大的风，据说尘土都迷不了眼睛，社员们都叫他看青王。他是赵家庄社里看青的（看青就是专门负责为集体看护庄稼的人）。 那年夏天，七月里的晌午时分，天公作美，电闪雷鸣过后，哗啦啦下起来了滂沱大雨，那雨好像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我和茂春、四狗、看青王的孙子来春早就快饿的前胸贴着后胸了。肚子咕咕地叫，唤起了大家对庄后一大片成熟花生的向往。 不要看我们只有五六岁，可那时的胆子挺大。万木枯萎的时候，我们到野地去点野草、在晚上玩捉迷藏；时常因为饿去吃集体的豌豆，摘集体的山药豆，刨集体的山芋。 但是，像今天想去偷花生吃还是头一回。我们几个从刚一年生的泡桐树上，摘下四片像筛子大的叶子顶在头上，作遮雨也作掩护！我们从四狗和茂春家的巷口弯着腰向花生地溜去！ 雨点砸在头顶的泡桐叶上，也打在我们手扶叶子的手臂上，饿感和一大片花生紧紧的连接一起，让我们忘记了看青王，忘记了雨点的啪嗒声…… “你们几个孩子！干什么！”忽然，在我们背后传来了呵斥声。不好，被看青王发现了。刚想跑，看青王已经站在了地头，我们毕竟是孩子，谁都不敢跑。那天，我们几个第一次被王二爹训斥了一番，说这集体的花生小孩薅点，大人偷点，以后每户人家还能分到什么！庆春你也不省心，看我回去不揍你！说完让我们赶紧回家吃中饭去，我们几个这时才作鸟兽散。 一条刚被河工修葺好的大河像一个长长的倒立的巨型梯体，水清楞楞的经赵家庄由北向南流向远方的大湖，宽广、静谧。看青王就住在离河有100米的河西岸。那次看青王就是猫在庄头把我们几个偷花生的逮着的。 农历11月前后，六七十年代的苏北，各村社境内的河流就会有大量的泥土被河工（扒河筑堆的民工）用独轮车、布兜运上堤岸，散乱的堆放在河流的两岸。为了防止这些泥土重新被冲入河底，堵塞水源，负责河工的领导要求河工把大量的土送至离岸很远的地方，于是河两岸逐渐筑起了高高的土丘。这年年的泥土每到进入春季，经阳光和春风抚摸，就成了颗粒非常小的泥尘走进了庄上的灶台碗架。 河水流畅了，可后续的风沙给沿途的老百姓的心添堵了！ 特别是看青王家门前的那片沙灰地，东西宽大约有60米，南北长约200米。三、四月，这里的沙尘被风一刮一旋，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庄户人家早上起床做饭，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把锅盖上的一层尘土清理掉。为了改变这溜土地，社里没有少动脑筋，曾种过麦子、玉米、栽过青蔴，但是都没有抵挡住风和沙的侵害。 这年的四月，看青王在社里立了军令状要把那片蛮荒地进行改造。村社主任高兴的立马就表示支持，承诺需要什么，社里提供什么，并免除看青王今后社里的其它看青劳作。 好多社员都认为看青王倔劲上来了，爱逞能。看青王是看到了每年三、四月的左邻右舍的沙尘之苦，每次吃饭碗里都会有些泥尘落在碗底，吃的菜总感觉嘴里涔涔的。 四月的天气，说来风就来风，当地有俗语叫“清明前后刮鬼风” 。看青王请社里主任准备了10来斤山药蛋，他把那一颗颗深褐色的如同玛瑙一样的精灵装在口袋里，浸泡在大河里一天一夜。 接下来的几天，他在这片土地的四周硬是种上了四行的山药蛋，紧接着他从大河里一趟一趟地挑水，浇洒在土地的四周。赵家庄熬过了四月的天，风沙少了，却又迎来的不断上升的气温，那些刚刚出土的小苗，每天喝着看青王每天浇洒的河水，倒一点也不觉的炎热。山药苗在他的精心照料下茁壮成长。那个茎须肆意生长蔓延，就像一个调皮的娃娃满院子乱跑。远远望去这片黄土好似秃顶的老人――四周茂盛，中间光秃。但是那些被风吹起的沙尘好多的都被山药藤阻隔在圈子里了。 秋天来了，社里玉米、大豆、芝麻都收获了，看青王的山药地却收获不少的黄色。原来深绿的山药叶逐渐变得珠黄，甚至有的在秋天的清风里落了叶。只剩下杂乱的、光秃秃的藤蔓了，中间仍是光秃秃的褐黄的泥土。 十月间，秋高气爽，看青王仍会挑水浇洒这片土地，但是他不再是浇洒土地四周的山药，而是漫无目地浇洒在那片没有山药蛋的空地上，时间没有固定，洒水的担数没有准数。社员更是私下窃语，说他闲的没事干，又在瞎折腾。 忽然有一天，一贯荒着的土地在人们的眼前变得绿了起来，好多好多的菜夹子探出了小脑袋，把原来大片的黄沙都遮住了。到了十一月，满地的绿，像一幅巨大的碧绿的毯。七七年的岁末，社里的每户人家都吃到了看青王种的白菜。就在人们分完白菜后，那白菜地四周的山药藤也被看青王全部割掉了。 第二年开春，他依然挑水浇地，但是这次的面积涉及到了山药地，但浇水还是很随意，不过浇水的人却不是他一人。村社主任安排了四个劳动力早上跟他一起担水，当年三月，在原来被割掉山药藤的地方冒出了一颗颗心形的叶子，看青王让社主任安排了几位老社员架了三天的山药架子，在中间的空地上，他还领着几个社员又在空地一边种上了花生，一边种上了香瓜。夏天，看青王侍弄的田地就像一个巨大的绿元宝！七八年的夏天，赵家庄迎来了分产到户，看青王侍弄的那片绿元宝也参与分地行列。就在那年夏天，四狗、茂春和我等几个小伙伴吃到了王二爹送来的煮花生。 村社主任在社员会上肯定了看青王这些年对集体的贡献、赞扬他是一位真正的共产党员：一是敢于实验、改造环境的科学精神；二是有敢于吃苦，跟恶劣环境作斗争的品质；三是乐于向大自然学习，模仿老天不定时的下雨，培养植物向下扎根的自食其力行为！四是能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地做好一名普通社员的职责。 那些原先在背后说话的如梦方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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