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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非 鱼 27 生活对于田菲菲来说，就是一部书。这位从大山里走出的女大学生，在生活这部书里学到了许多东西。当然，她在读生活这部书时，也付出了代价。不过，通过付出，她慢慢地走向了成熟。在大亚实业，她担任的是副总经理，主要负责工地协调、生产安全和对外联络。 这天，齐县国投公司总经理董忠请她吃饭，给她透露一个信息，大亚实业开发的这个项目，可以向上申报“工棚区”改造项目，申报如果成功了，将会得到扶持。对于“工棚区”这个名词，田菲菲并不陌生。她有经常浏览时事新闻的习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大亚实业开发的这个项目，说是“工棚区”也扯得上，所拆的房子也都老掉了牙齿，除电影院和煤球厂外，也都是贫民区。田菲菲问董忠怎么操作？董忠告诉她打报告立项，然后向省里呈报。田菲菲实话告诉董忠，她不熟悉这些操作流程。董忠说不熟悉操作流程不要紧，只要大亚实业配合就行。田菲菲还是实话实说，问董忠大亚实业怎么配合？董忠说我们教你们怎么做，你们怎么做就行。田菲菲问董忠如果上面批了，能得到多大扶持？董忠说这个不好定，多则上亿，少则有几千万，而且这钱是无偿的。田菲菲一惊：国家有这样好的事？董忠一笑：当然有。田菲菲说那我们就按你们说的办就是了。董忠说，所有争取的资金到你们帐户后，你们也不能全用，我们国投公司也要一点，因为我们还要扶持别的项目。田菲菲一笑：这个应该是没有问题。 饭局结束后，田菲菲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大亚实业应该争取。于是，她立马给宋平总经理打电话，而这时宋平请唐津吃饭正处于尾声。 宋平接到田菲菲的电话后，对田菲菲说：“我们回宿舍说吧。”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公司在这住的人，正在一楼大厅里看央视《新闻联播》。平时，也没有几个人住在这里，钱老板、张晓陆、吴春山如果公司没有特殊的事，一般都是轮流来住上几天就走了。领导层真正常住的只有宋平和田菲菲，是他们俩挑了公司的大梁。 田菲菲在二楼客厅向宋平汇报了她和董忠的谈话内容。宋平听后一笑，说：“这是下级政府在套上级政府的钱，我在上海做项目时，也碰到这样的事。内陆做事有好多门门套套。” 田菲菲见宋平这么一说，问道：“那我们做不做呢？” 宋平说：“做呀，这么一个不要本的买卖，怎么不做呢？你告诉国投董总，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田菲菲说：“但董总说，争来的钱，他们国投公司也要一份。那帐怎么做？” 宋平又笑了，说：“你以为这钱单靠我们能挣来吗？他们是借我们这个项目的名字，向上级政府要的，没有国投，这个钱是要不来的。他们要来的钱，自然他们有份，至于怎么做帐，那是财务的事。难道你还没听说，唐津总监当过齐县审计局的副局长，怎么弄，他自然有一套。” 田菲菲也笑了，说：“那倒也是。” 宋平说：“董总说没说，能争取多少资金？” 田菲菲况：“他说这不好说，多可以上亿，少则几千万。” “齐县是贫困县，我猜着这个项目如果争取成功，一定会是上亿元了，我们公司起码要得五千万。那么，你也跟着发了，因为向政府争取的资金，按公司的规定，是百分之十的提成，若是五千万，那你就有五百元！你拿这五百万，回你四川老家够吃一辈子了。”宋平说到这里，又笑了起来。 “这么多的钱，那我们两个人一起弄吧！” 宋平说：“我年薪三百万，你才几点工资，我挣钱的机会多，你难得这么一次。记住，这件事你再不要同任何人讲，包括三个股东，我找个机会和国投董总也讲一声，把功劳记在你的头上。” 听宋平这么一说，田菲菲非常感动。她急忙站起来，向宋平鞠了一躬，说：“谢谢宋总！” 宋平笑了：“你和我家小妹一样的个性。” 宋平曾告诉过田菲菲，他有一个妹妹，和田菲菲一般大，在香港特区政府做事。他说他看到田菲菲，就想到自己的妹妹。因此，在工作上，也极力支持田菲菲，有几个建筑公司的头头，见田菲菲是个女的，没把她当一回事，田菲菲交办的事，他们总是拖拖拉拉。宋平发现后，把那几个人找来，开门见山直说：“你们是不是说田副总经理是一个女的，她的话你们就可以打折扣？如果这样，那你们几个就大错特错了，你们不要她开罚款单吧！再去问一问唐总监，她的罚单是否能生效？”打这之后，那几个建筑公司的头头再也不敢小看田菲菲了。 田菲菲对此非常感谢宋平，不仅把宋平当着上级，还把宋平当着兄长。与此同时，她还经常帮宋平洗洗衣服。开始，宋平还不习惯，田菲菲笑着对宋平说：“你不是说，看到我就想到你的小妹妹吗，妹妹给哥哥洗衣服是正常不过的事。” 宋平说：“我妹妹才不给我洗衣服呢。我倒是给她洗了不少回。”宋平说着，就笑了起来。这是真事，宋平兄妹五人，只有妹妹是一个女孩，上面是四个哥哥，对她的疼爱是可想而知的。也许是宋平的爷爷是军人出身的，对孙子要求严格，生活从小必须自理，男孩满六岁后，衣服一律自己洗，老人自己也是如此。宋平记得，爷爷九十高龄的时候，换下的衣服，都是自己洗，宋平的父亲就更不用说了。 田菲菲和宋平共事，看到宋平一举一动，心里就升起了暖阳，觉得这个世界好男人还是有的。 宋平又和田菲菲聊了一下其他工作上的事。 夜里，田菲菲躺在床上，兴奋得睡不着，这个“工棚区”改造项目如果真的能弄下来，资金到了位，公司又兑了现，那她这一辈子就真的用不着没钱花了。想到这些，田菲菲觉得自己大学没有白读了，终于有了回报。 几天后，国投公司董忠来大亚实业处理另外一件事时，宋平还把董忠单独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谈了这个“工棚区”改造项目一事，还特地拜托董忠，让他在大亚实业股东面前说，这是田菲菲的功劳。董忠听后，也很感动，觉到这个香港经纪人真的不错，如果换上别人，一定会把一切功劳据为己有了。 28 日子水一般地流过，过完夏天，秋天就到来了。大亚实业项目开发工程是春上动工的，现在所有的楼盘都在二十层以上，这是工程的一个节点。节点，大亚实业作为开发商，是要对建筑商支付工程款的。 就在这时，一天晚上，央视《晚间新闻》播了一条新闻：公安部日前在深圳与香港破获一个地下钱庄，涉及金额巨大，有关涉案人员均被控制。 随后，社会传出消息，这个地下钱庄涉及的金额达千亿以上，在深圳和香港股市里兴风作浪，还是两地毒品资金链的总后台。还传出，这个钱庄的资金有外资介入。 严格地说，这条新闻应该与齐县开发的这个项目无关，但是，还是被项目股东之一的张晓陆扯了进去！ 当张晓陆得到这个消息后，心里一沉，第一个反应就是给巴开钱庄的洪四打电话。可一连打了几个电话，得到的都是电信公司的回答：“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张晓陆就傻了，瘫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久久不能站起。 张晓陆还是不甘心，又通过朋友四处打听，得知巴开钱庄的洪四真的出事了，而且还得知洪四的巴开钱庄只是新闻消息里的那个地下钱庄的一个小小的分支机构。 张晓陆脑海里一片空白！ 几天后，人们就发现张晓陆精神失常了！ 又过了几天，张晓陆在深圳一家精神病医院里跳楼自杀！ 加入张晓陆股份的和借钱给张晓陆的都是齐县在深圳的老板和打工者，自然而然，事情发生后，他们都涌回了齐县。大亚实业办公室内外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齐县公安局不得不介入，一查，张晓陆入大亚实业的资金仅仅只有一点三亿元。再一查，转入巴开钱庄只有三亿，而张晓陆公司的帐上仅存二千五百万余元，其他的资金去向不明。受害者纷纷要求退股，可一点三亿怎么去退六点三亿呢？ 齐县县委县政府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大亚实业的法人钱老板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吴春山做梦也没有想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整个工地炸开了锅！ 大大小小的建筑商坐在宋平办公室里讨要节点钱。 为了不把事态拓大，维持社会稳定，齐县立即成立了一个应急处理小组，组长是副县长高洁。 如果这事发生在西方，政府是不管的，由当事人走法律程序，通过法律来解决。法院接到诉讼，会立即清算张晓陆公司的帐务，首先看张晓陆的公司是否资不抵债，如果是资不抵债，即宣布破产，然后再按有关法律程序进行处理。而在中国，发生这样的事，当事人是不会走法律程序，而是找政府，仿佛只有政府才能解决问题。 高洁副县长接手这件事后，首先找到钱老板，一是看看钱老板是什么态度，二是明确政府的态度，即项目不能因这件事停下来。接着，他又与参与张晓陆的股份人和借给张晓陆钱的人会面座谈，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钱老板这方倒是好说，他表态：退股可以，但只能退张晓陆入公司帐的一点三亿，外加每月二分的利息，其他一概不承担；项目是不会停的，除非张晓陆的债主闹事，那就没有办法不停。如果债主要分红也可以，把目前工地上所有的工程，由政府请一个中介机构测算一下，值多少钱，再减去一切费用开支，有利润，就分红，若没有利润赔本了，股东再分摊。对于钱老板这种说法，高洁副县长也无话可说，你总不能把没有到帐的钱全部叫大亚实业出吧？那样，法律上也讲不过去。即使有红分，但那需要时间，这么大的工程，请中介机构测算，何年何月能算清呢？再说，高洁也不是一个傻子，目前这个情况，算来算去，那是要亏的。房地产只有把房子建起来全部卖完，才有赢亏的结果。 现在问题出在参与张晓陆股份的人这边，用参股人和借款人的话说：这是政府搞的项目，如果政府没有搞这个项目，他们怎么会参股和借资呢？出了问题，政府必须夺底，也就是说，政府全额赔偿。高洁听后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逻辑呵？你们入股张晓陆，借钱张晓陆，事先告诉过政府吗？现在出事了，却要政府夺底，由政府来买单，这是哪里来的道理呢？高洁心里生怒，但也不好发火，那样，会把事情更一步恶化。 高洁一位随行的律师见状，就想从法律的角度谈出他的看法。律师说：“我是一位律师，只能从法律的角度上讲一下对这件事的看法。我认为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大家起诉张晓陆，通过法律来解决，政府是解决不了的，政府也拿不出这笔钱来，就是能拿出这笔钱，哪个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律师这么一说，一些债权债主说：“张晓陆死了，找谁打官司呢？” 律师说：“张晓陆虽然死了，但他还有公司。” 债权债主说：“我们打听了，公司没有钱。” 律师说：“对大家的损失，我深表同情。作为律师，我只能告诉大家，司法的结果一定是，张晓陆公司若是资不抵债，法院会宣布他公司破产，至于赔偿，会按照法律程序进行。” 听律师这么一说，债权债主们稍停了下来，良久，有人说：“那政府一点责任也没有？” 律师说：“从法律角度上讲，政府是没有责任的。但从道义上讲，事情发生后，政府有协调责任。所以，今天高副县长代表政府出面来协调。” 那人接着问：“律师，我想问你，政府怎么协调呢？” 律师说：“大家要退股，政府只能做大亚实业的股东工作，把张晓东入帐的钱退出来，再按比例分给大家。” 债权债主们沉默不语。 高洁副县长说：“我告诉大家，通过政府做工作，大亚实业法人同意将张晓陆入股到帐的资金退出来，同时，还同意每月支付二分的利息。” 债权债主又有人问道：“没有红利？” 高洁说：“他们说分红利也可以，叫政府请一个中介公司，把现有的的工程，测算一个价，除去支出，如果有利，则按股份来分红，如果亏损，也按股份分摊。大家在座的都是明白人，测算要时间，再说，工程刚开始哪来的利润呢？” 债权债主们又沉默了。 良久，高洁觉得这样坐着也不是个事，因此，他对大家说：“我看这样行不行？刚才律师把话也说明了，大家回去商量一下，再选两个代表出来，将结果告诉我们。” 尽管债权债主们不愿退出现场，但最终还是走了。高洁心里清楚，这事情肯定还没有完，结果会是一个什么样子，还是一个未知数。 （未完待续）  插图/网络 吴先和，男，中共党员，本科学历，从事过教师、记者、编辑、行政等工作，现已退休。著有长篇小说《围城外的情人》，散文集有《秋思》《领悟人生》《微博花开》，纪实文学集《捡来的富翁》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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