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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那冷雨

 听春秋配 2021-08-18

无论您远走何方

剑川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雨势也愈加瓢泼,从淅淅沥沥倏然化作骤雨狂泻,似一雨入秋。周遭的青山碧野间氤氲着一层层朦朦胧胧的雾气,很重,很深,叫人目光无法穿破,柔柔绵绵的,似温婉可人的豆蔻女子明眸善睐,使人牵记不已,痴痴呆呆地凝望着,念着,不说话,亦是一种表达。

初晨,小雨,入街买早点,稀豆粉摊铺不复出现,只得把事先买好的花卷揣兜里,沿街迎着雨径直向南到凌云阁,好吃一碗烫饵丝,始一天的日常生活。诚然,吃惯了早点,倘断一日,总觉缺些什么,算是生活的一种仪式吧。

落雨,湿漉漉的小径大道皆被冲刷洁净,或缓或急般滑入溪流,决绝地往低处涨涌,终融入剑湖之水,下肥了鱼,倘使再过几日,恐临湖之田亦被殃及。

门前腌菜(肉)土罐涨满了雨水

家里柴烧水也停了三天,缘是雨定。粗的,细的,急的,缓的——雨似不弱于初,决不停歇。七八个水壶早变轻变空,雨若狂些,似会把它们惊得倒地。晌午,天阴凉,云雾迷蒙,雨后,又拥裹得愈紧。我赶忙双手握斧劈柴,将短细柴木垒成一小堆儿,中间留小缝儿,易生火。这种近乎原始而又纯粹的烧水方式用打火机仿佛有些不搭,换成火柴更有韵味,像一件艺术品般轻擦,小火倏地燃亮,在一片白汽世界里,分外璀璨。

阴雨,柴禾发潮,火势微弱,烧一壶开水时间略长

火轻舔着柴禾,稍稍有了一抹暖意微微袭人,映得我面色泛红。打水入桶,置火烤架上,细心添柴,火星子噼啪乍响,火苗耸耸向上窜,火势很猛。昔日,我总把火弄熄灭,虽加柴不绝,然局势却在意料之中。原来,总不计长短柴禾,遍塞入空心水桶,慢慢地,底部烧空,无料可燃,长柴木又如鹤立鸡群,总让弱火望而却步,及至燃灭。后来,我先投短柴,火燎其身,继而一跃而起,火光冲天,再不灭了。

三桶水烧毕,雨又纷至沓来,与其说天晓我心,毋宁说是我恰把握好时机,是恩赐?还是注定?

七月,村里又到烤烟的季节,雨中,犹闻拖拉机声此起彼伏,远远近近轰隆不歇,有一种区于晴日的湿闷感。古时雨里劳作,人身披蓑衣,头盖斗笠,高挽裤腿,赤脚入田;今人则穿塑料雨衣,踏雨鞋,草帽一戴,躬耕于田。雨声里,农歌盘桓在原野四围,是雨歌,是农歌,也是赞歌,没有忧伤,没有抱怨,一番勤劳,将命运交予天地。折烟叶、扎烟叶、烤烟叶,拣烟叶,一轮接一轮,延续近两三月。雨,依旧下得冷烈。

原野一碧万顷,雨中,农事仍劳碌

清风送雨,牛群踏青

不见曦月的日子,连黄昏都分不清楚。白里来,白里去,若没有雨声欢愉,人怕是会闷得昏昏欲睡罢。终于,夜黑透,白色在目光中遍寻不获。举一把小伞,饭后散散步,渺不可闻的小雨点稀稀落落,沾衣欲湿,欲拥吻你。不,应是大地上的一切万物生灵。鞋踩了些积水,鞋面残有湿泥,横穿过秧田错落的小径,蛙声落落大方,万物回声。

躺入床,土腥味儿似捎雨入屋的。闭眼闻之,画面慢慢浮现出来。优雅闲适的小提琴手挽着裤腿,赤着脚站在小河里。清澈微凉的流水划过鹅卵石,轻抚脚踝,时不时传来鸟声更显幽静。轻细的风一扫屋内的潮凉与静谧。

连村里的古井亦不经意间生出诸多青苔

连绵不绝的雨不歇地下着,让人从最初喜雨时的闻之霏霏到如今的渐生烦闷。而碧空如洗时,盛夏又热人发懵,我们的心理是矛盾的,恨雨时,企盼天晴;晴空万里,又想起雨之可爱。

郁达夫说:“人生万事,总得有个变换,方觉有趣;生之于死,喜之于悲,都是如此,推及天时,又何尝不然?无雨哪能见晴之可爱,没有夜也将看不出昼之光明。”

无晴,且听听那冷雨。

二零一九年七月十日    作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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