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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除了生活,依旧只有生活》

 522小窝 2021-08-18

除了生活,依旧只有生活

——新华人移民生活

□ 了了

中国这几次移民浪潮,伴随着中国社会的变更,移民这个词也逐渐失去了原有的“洋气”。90年代左右移民出国的那一群人,以知识分子为主,移民到国外后,基本都往大学学者方向发展,现在也大多成了社会的中流砥柱。另外一群人,则是享受到了中国改革开放浪潮所带来的利益,积攒了一定社会财富和地位,不愿让下一代遭受自己聚敛财富而导致的社会及环境不堪的现状,携家带口选择移民去天堂。而生活在国内的很多新兴中产阶级,受到西方思潮的影响,以及对国内现状的不满,对自己子女未来的担忧,也加入了移民大军。

对于普通工薪阶层来说,移民的代价却往往并非他们预想的那么轻松。这些工薪阶层,在国内时的确需要承受高度的工作压力,但是有自己的社交圈,上班时一边谩骂老板无良,一边计划着项目结束后可以如何跟同事搓一顿庆祝;一边因为油价涨房价涨而吐槽,一边加倍努力拼搏以接近更好的生活水准。生活就像过山车,有起有落,有松有驰。他们或许也背井离乡,不得不把孩子留在父母身边,但依旧对各种节假日充满期盼,因为那将是家人团聚的时刻。

当然,也就是在这样循环往复的生活中,有些不甘于现状的年轻人,选择了移民。他们的移民,跟一般富豪的移民相比,就显得更加不易。在国外,中国移民有钱是出了名的招人讨厌,国外民众的租房、按揭购物、coupon采购这些生活观念,到了中国移民这儿,全然失效。中国移民刚一落脚,就忙着买房买车,而且很多是一次性全款付清,甚至土豪者全款现金。当然,老外无法理解中国人对于“置田买房”的情结,是千百年来农耕民族对自己生活的一种安全感的象征。就想中国人无法理解,老外每年都搬家,某些英联邦地区还自发将7月1日定为“全民搬家日”。因为西方国家千百年来是游牧民族,骨子里就习惯了不定期搬家的习惯。所以,世界上所有的矛盾和歧视,都源于对对方文化的不理解。

对于所有华人新移民来说,刚刚踏入这块蓝天白云的新世界的时候,心中必定是无比欢欣的。摆脱了国内的雾霾、食品安全,来到这块充满安全感的世界,吸进去的空气都是甜的。但不论是富豪还是普通移民,时间久了,却都免不了要承受巨大的隔离感。是的,就是“隔离”这个词。这些移民国家基本都有个特点,就是生活环境优、公民素质高、社会秩序井然、社会福利好。甚至于,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见了面也会很友好地跟你打招呼、礼貌让人、有序开车,让长期身处于路怒症爆发的天朝子民,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来到了天堂。但是,时间久了,这些在国内吐槽各种高压生活的新移民,却发现,在这里,除了生活,依旧只有自己的生活。

华人是一个非常聪明而又勤奋的民族,所以即便到了国外,华人依旧可以拥有自己的社会财富和地位,却始终处于社会边缘人群。他们永远没有办法融入到当地的主流文化当中,尤其是,西方社会是一个宗教社会,基督教的契约精神贯穿到了他们的生活方方面面,新移民华人为了融入当地文化,很多人就选择了加入基督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被当地人接纳,参与他们的社交活动。当然,也有一些坚持自己宗教信仰的,依旧家里供奉着佛像神龛,虽然对子女的教育采取开明的态度,但骨子里依旧充满了儒家思想的痕迹。所以西方社会中,亚洲母亲tiger mother的称号,就是源于华人儒家思想中,希望子女出人头地的期盼。那么多华裔的科学家,也都是源于华人儒家思想中,读书才是出人头地的唯一途径的体现。

新一代的移民者中,很多是为了子女的未来而牺牲了原本在国内的稳定工作和生活,希望给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不想让他们接受国内从小学到高中接连不断的高压学习训练。但,这种牺牲,所涉及的影响面,却不仅仅是一个家庭,大多数,涉及到3个家庭。很多中产阶级家庭,原本可以享受着向上稳定的生活,却舍弃了一切社会资源和关系,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从零开始。为了下一代的快乐成长,这是新一代移民最理直气壮的口号。但是,他们却不曾回头看看,身后还有另外两个家庭,要陪着他们一起承担这个口号的重量。新移民家庭,往往没有能力带着父母的家庭一同出国,所以只能是带着孩子独自生活,而把父母的家庭留在国内。对于非独生子女家庭来说,尚且可以有其他依托,而对于独身子女家庭来说,这种亲情的单向隔离和缺失,却是很难得到平衡的。甚至于,新移民在移民国家有了新的孩子之后,不得不让国内的父母漂洋过海继续来帮忙带孩子。

尽管在国内,也有父母不远万里来带孩子的情形,但在国外,语言沟通障碍、文化隔离、出行不便、社交闭塞、娱乐方式匮乏等等问题,带给跨国老人的压力和抑郁,却是他们所无法接纳和适应的。所以,新移民华人自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一方面,希望享受西方自由独立思想的乐趣,另一方面,却依旧依赖于父母帮忙带小孩的怪圈。既然跟随了西方的生活方式,就讲独立进行到底,而不是既要西方的民主,却又舍不得东方的庇护。一方面,希望给下一代创造最自由快乐的成长环境,另一方面,却没有体会到,西方社会中,两代人之间真正的独立。孩子成年后的发展方向,父母没有义务去承担,只能指引,而华人新移民父母,却为了一个孩子所谓的快乐成长,牺牲了至少2代人3个家庭原本应该有的稳定幸福,这本身就是同西方社会的子女教育观相悖,这,其实根本上依旧是中国式的单向子女教育观——为了孩子,我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我的父母。但其实,这些华人新移民依旧没有领悟,一个真正健全的孩子,也应该学会,我为别人互相妥协和牺牲,而不仅仅是,我要全世界来牺牲成全我的快乐。

很多人都推崇西方社会,因为他们的生活,更加关注生活本身,而不是自己家庭或者工作之外的世界。所以你会看到,在天朝,iPhone更新换代的时候,无数果粉通宵排队购买,完全无视价格有多高。而在国外,即使是到了商场销售主管,腰间居然还别着90年代的白屏诺基亚。他们似乎一点都不关注外面的世界在发生什么变化,购物模式,也依旧是用着老式的广告传单。想想在天朝,连点菜都已经用微信完成,电子商务更是发展得如火如荼,国外却还是忠实地喜欢用coupon。然后慢慢地,这些新移民,也会被这里的生活方式同化,开始做一个coupon citizen。国外的劳动力昂贵,所以连水管工都是高收入人群,收入堪比大学教授,所以很多华人移民到了这儿,在国内连扫地都不愿干的人,现在不得不在家承揽各类粗活,修水管安装橱柜粉刷油漆。当一个人的精力被这些事情occupied之后,你发现,真的,生活除了生活本身,竟然,只剩下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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