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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离家出走的少女 作者：寻墨 1 林觅夏想逃。 她坐在火车站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发车时刻表。 周围人声鼎沸，犹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说话声，行李箱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播报员一遍又一遍地报站声相互交杂，汇聚在这一个小小的火车站里。在这一片喧嚣声中，林觅夏觉着自己像是一个透明人，无人看见，更无人在意，仿佛此刻自己做出什么滑稽的举动，也不会引起大众的聚焦。 感觉自己被世界抛弃。 林觅夏捏了捏口袋里的车票，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发车了，她马上就可以重获自由，追逐梦想了。 “G356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请乘坐G356次列车的乘客到检票口检票进站。”清晰而又冷漠的女声再度响起。 该出发了，觅夏背起沉重的背包，顺着人流的浪潮，头也不回地踏上了远方的征程。 2 “啪”的一声，画笔被掰断。从断裂处喷洒出来的颜料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好看的弧线，随之落在地板散落的画纸上，颇有艺术效果。如果不是眼前这副情形，真可以算的上一种“行为艺术”了。 “都说了多少次了，现在要专心学习，马上就高三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分心偷偷画画！” 耳边传来妈妈尖利又可怖的吼声，林觅夏心里一紧，还是被抓到了啊。 “画笔不是都被没收了吗？你居然还偷偷拿回来，真是不分轻重缓急啊！都什么时候了，居然不想着念书倒一天到晚想着画画？！”妈妈继续着高分贝的谴责。 看着眼前被掰断的画笔，觅夏心疼不已。这可是自己攒了大半年零花钱买的啊，又为了偷回它们在家里翻箱倒柜地起码找了小半个月，可是这一下，全都毁了，被妈妈全毁了它们。 此时的心痛加上妈妈在耳边无休无止的责骂凝聚成了愤怒直冲觅夏的心头。带着16岁少女特有的顽固和叛逆，她开始不甘示弱地朝妈妈吼道：“你说够了没有，这么点话你翻来覆去要说几遍才够！我喜欢画画，我想去当艺术生，而不是坐在教室里面死读书！” “你！”妈妈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许去，这条路你想也别想。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画画出来能找什么稳定的工作。” “可是，我就喜欢画画，我想走这条路！而且我对学习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天赋，你看我明明都认认真真地学习了成绩却还是那样。”觅夏反驳道。 “成绩就那样是因为你分心在了画画上，好了，不要说了，赶紧念书吧。”妈妈不耐烦地甩上了门离开。 觅夏望了望地板上的被掰断的画笔和四处飞溅的颜料，遍地狼藉，却色彩鲜明的扎人眼球，也扎进了觅夏的心。 3 凌晨五点，天色未亮，四下一片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睡。一声铃响划破了这夜空的静谧，割裂出一道残忍的伤痕，那是属于学生们的痛苦。 该起床了。觅夏翻了翻身，却不敢在床上久留，学校的时间表很紧，稍一延迟就面临着迟到检讨的处罚。 觅夏像个机器人一般机械又高效地下床洗漱穿衣，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五分钟，然后匆匆忙忙奔向操场，才恰好赶上晨跑。 不止觅夏，这里所有的学生都像个机器人。他们毫无生气，毫无思想，他们用空洞的灵魂在支使着大脑向前迈步奔跑。不，大脑不是被他们支使的，是被这所学校的老师和校规。 “感觉要疯掉。”觅夏边跑边低声咒骂。 自从觅夏被父母强制转学到这所学校后，她就丧失了自由，丧失了灵魂。这所军事化管理的学校以它的校规严格和优异的升学率而闻名全国。在被大家口诛笔伐的同时，仍有大批的家长现实地将自己的孩子送到此处。美其名曰用心良苦。正如父母在饭桌上跟觅夏讲述他们为了能让她转进这所学校，跑了多少人情，送了多少礼，又说了多少好话一样。在沾沾自喜又自我感动的同时，也不忘告诫觅夏要好好学习，要对得起父母的这份心。 要对的起父母的这份心，所以就要按照他们的规划来走自己的人生道路，所以就要在他们命名为爱的束缚中作茧自缚，把个性裹的密不透风，不给丝毫破茧成蝶的机会，就狠狠地溺死在水里。反正父母所求的不就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吗？是这样的吗？事实就是这样现实而残酷吗？她永远也没有办法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只能在以后闲暇时间逛艺术馆时，才会想起来自己也曾有个画家的梦，会暗暗地艳羡这些艺术家吧。会变成这样吗？ 觅夏想逃，趁自己的灵魂还没有完全被这所学校吞噬。 4 老师打了林觅夏两个巴掌。 原因不过是晚自习时觅夏转过头去跟后桌的舍友问问今天的数学作业。 没有办法，实在太困了。才在老师布置作业时跟睡梦有了个短暂的约会。 但是解释没有用，这所学校的老师是不会听解释的，他们只会认为是学生在辩解，是不服气的表现。 告到教育局也是没有用的，这所学校的高升学率早已使得官官相护，在上课时长和校规定制方面受到了优待。 告诉家长，那更是不可能的。家长只会帮着老师，他们要的不是人权，是孩子的听话成绩好，至于用什么方式，他们不在乎，也不想了解。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孩子的错。 根据严苛的校规下来的判罚就是停课回家一天，再上交一份检讨。 5 觅夏没有回家。 她坐在破旧的公交车站里，昏黄的街灯渲染出凄冷的光圈，笼罩着整个公交车站。 不想回家，不想面对父母千篇一律的指责和痛心疾首的表情，不想写那可耻的检讨书，一字一句就像利刀将自尊可笑地砍下一茬又一茬。 那么，只剩下离家出走了。 为什么迈不开脚步？一种无名的害怕席卷进觅夏的内心，是对这个决定的震惊？还是对未来的茫然？亦或是两者都有吧。 这时公交车站上走来一对母女，女孩大约7、8岁模样，刚上小学。母亲牵着女孩的手，嘱咐道：“回家赶紧把作业写了，再抓紧时间练钢琴。”这话真像妈妈对小时候的觅夏所说。 妈妈当初也是让觅夏抓紧时间多练习画画，当觅夏彻底爱上画画的时候，才发现妈妈需要的只是自己的女儿多一份才艺，将来升学才更有保障。至于觅夏想成为一名职业画家的梦想，那是无关紧要，更是天方夜谭。 离家出走吧，一股怒火在觅夏的心里暗暗地撺掇着。觅夏终于起了身，离开了公交车站。 6 先把银行卡里的钱取出来，觅夏此时的头脑异常清醒。 银行卡里有近十万块钱，是觅夏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被父母存进这个银行卡里。当觅夏在家里偷偷地寻找画笔时，也曾有过取出里面的钱再买一套的想法。所以，当她在家里找到这张银行卡时，毫不犹豫地把它藏进了自己的口袋。反正父母只有在过年存压岁钱的时候才会动这张卡，应该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她想。没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她取了一千块，当机立断地买了北上的火车票，她想去考美院，她要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算算剩下的钱也刚好够自己报名美术艺考辅导机构。她想起之前一起学习画画的学长学姐推荐的一家艺考辅导机构，一鼓作气报了名，怕父母把银行卡冻结了，干脆预先交了钱。 至于未来的事，那时木已成舟，父母也不可能放手不管吧。 我的未来，要由我自己把握。 觅夏和她新买的美术用具一起登上了火车。 7 事实证明，16岁的少女还是太天真。 那些离家出走的小说都是骗人的，找个离家出走的未成年少女哪有那么难呢？ 觅夏到了北京还不到一个星期，就“成功”地被父母领回了家。 当她离开画室的时候就明白自己是彻底与美术绝缘了。 觅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抗拒上学，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屈辱的地方。 妈妈气急败坏道：“必须去，你下午要是不去，我也会拽着你的耳朵把你拖去。” 不想回去，死也不想回去。 所以就剩这一条路了吗？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逃吗？ 觅夏转了个身，仰身倒下，看着自己离蓝天越来越远，微笑地闭上了眼。 她终于真正地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到父母不会把她领走的地方去了。 希望父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吧，她在失去意识前的一刻这么想着。 8 当觅夏的父母接受记者的采访，谈起这一意外，他们痛心疾首地说：“不过是她当时离家出走时，我们多批评了几句，没想到她这么受不了批评，现在的孩子啊，真是承受能力越来越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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