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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那个用以怀念的人 作者：寻墨 华灯初上，车水马龙，夜晚开始彰显出它特有的魅力和繁华。烟火升腾，在空中绽放出耀眼的花火。花火一瞬又一瞬地映衬着落地窗，描摹出温柔嘉孤独纤瘦的身影。 她蜷缩着身体坐在地板上，双手抱膝，手机置于膝上，闪着忽明忽暗的光亮。从耳边垂下的碎发落在腿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而此刻，柔嘉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表情。从看到高中同学发来他要结婚的消息时，大脑就已经丧失了记忆功能，全部被这一句话给格式化了。 本来以为已经忘却，可是却因为“结婚”这一词触动了脑神经，才发现记忆原来可以这么根深蒂固，不可撼动。这才是最可悲的事吧？ 他是她的初恋，是她唯一一个主动喜欢上的男生，是她心里的小太阳。他总是默默地照耀着、温暖着她，从头到尾，从一而终。 初三毕业那年的暑假，酷暑炎炎。手机几乎天天送来橙色预警的短信，彼时成绩一贯优异的她已顺利通过重点高中自主招生考试，即将奔赴外地求学。为了赶上那所高中的学生水平，家里早早就在那座大城市租好了房子供柔嘉补习。所以她不得不每天冒着烈日外出补习，好报以家人的良苦用心。 正是在那时遇见了他，补习班的后排，她的座位旁边，彼时的他，还是一个15岁的少年，青涩帅气，清新俊逸，他时常穿着白衬衫在座位上安静地算着题目，直到多年以后，柔嘉还仍旧能在梦里见到这幅场景。那个15岁的少年坐在窗边安静地写着题目，阳光肆意地倾洒在他身上，洒出温柔的光线和神情。眼眸处透着做题时的认真，简直熠熠生辉。那么美好的场景，却是再也回不去的15岁的夏天。 好像忘记了是怎么熟络起来的，或是讨论数学问题时的三言两语，亦或是他总是求着她讲述自己生活在小城市里的故事，这对于他来说是新奇的，别致的。不过这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当柔嘉在那个炎热的暑假终于被烈日击倒，不幸中暑时，是他担心她人生地不熟，领着她去了药店，买了藿香正气水和风油精。当他小心地讲风油精涂抹在她的太阳穴上时，柔嘉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变化，思索半晌，才小心谨慎地下了结论：自己是喜欢上他了。 暗恋是一个人的单相思，是孤独的，寂寞的，就那么悄悄地藏在某个人的心底，偷偷摸摸地生根发芽，始终还是见不了阳光的。 柔嘉没想到，那么小的一颗种子，最终竟能被给予阳光。那是高一开学不久，柔嘉和他都参加了模联社的活动，在模联的会议结束后，照例是有一个舞会。这是柔嘉第一次穿晚礼服，她还记得那是件淡紫色的晚礼服，薄纱层层叠叠地缝至裙子尾端，像那时她缠绕成一团的少女心思。裙摆长至拖地，走路甚是不便，不过当他一脸羞涩地问她要不要一起跳支舞时，她万分庆幸自己选择了这条裙子。 他们俩都不会跳舞，一支舞跳得七零八落，还时不时踩到对方的脚，一曲舞毕，他们俩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那是最肆意的青春，最纯粹的初恋。 舞会后，他们终于给相恋安排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号。像所有学校里的小情侣那样，一起吃午饭，一起去图书馆。柔嘉时常会因为迟起而选择不吃早餐，当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教室时，抽屉里的早餐是他带来的小惊喜。南方沿海经常会下雨，而身边有一个常年备着雨伞的男朋友总是让她分外安心。当多年以后，柔嘉一个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暴雨时，总是很想哭，不是因为没带雨伞，而是因为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给他打电话。 你知不知道，早已经习惯了有你撑伞的我，该有多手足无措？每到这个时候，柔嘉总是很想问问他。可最终，也总是忍住想打电话的冲动，理智地去找附近的商店买伞。 也有逃了午休躲在教室里的时候，上完了一上午的课，彼此都很累，往往不会有太多话。大部分时候是一起听歌，一人一只耳机，柔嘉喜欢利用这一点闲暇时间看看悬疑小说，毕竟身边有人陪伴，再怎么恐怖的情节也在心里柔和了几分。 柔嘉转过头，发现身边人已俯桌睡着，她伸出手，偷偷取下他的眼镜，他的睫毛很长，长的可以让女生都嫉妒。柔嘉一直很喜欢他的鼻子，高的让整个五官都立体了起来，她轻轻地用指尖触及眉毛，再慢慢地沿着鼻梁滑至鼻尖，她没来由地觉得脸烧了起来，定是红透了，她赶忙缩回了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生啊？她也俯桌趴下，盯着他的睡颜，竟品出一番岁月静好的滋味来，要是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啊，16岁，最美好的年华，却是永远也回不去的青春韶华。 回忆总是能让分离也变得柔软，明明是为了各自的事业忙碌，彼此都不愿妥协的争吵，明明是决绝的分道扬镳，回忆却像膏药，消除了愤怒，抚平了心上的伤痕。 婚礼的那天，她出席了，一纸婚礼邀请函辗辗转转还是到了她的手边。 幸而当初还是和平分手啊，还能来参加他的婚礼。 毕竟是请了那么多的高中同学，出于礼节，合情合理。 他也依旧很帅气，许久未见了，他已完全褪去昔日的少年气息，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明明是同一个人，气质已和当初大不相同，柔嘉觉着自己仿佛见错了人。 只是当他望向了她时，眼神中透露的慌张与不安，还是显出了少年般的羞怯。 柔嘉一脸平和地走向他，平和地微笑。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嗯......结婚快乐。” “谢谢，我......嗯其实我没有想到你会来。”他一脸的局促不安，让柔嘉觉得分为可爱。 “说的好像这个邀请函不是你给我发的一样。” “是啊，是啊，只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场景。” 柔嘉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眯着眼望着婚礼现场的另一角，新娘在与伴娘们互相嬉笑。新娘子真的很好看，面纱轻掩，遮不住娇羞的面庞，婚纱裙点缀着玫瑰花样，一袭拖地，宣誓着自己是这场婚礼的主角，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幸福的滋味。 “新娘子很好看”半晌，她挤出这句话。 “嗯。” “那么多人都要跟你搭话呢，我就不浪费你时间了，我去座位上啦！结婚以后一定要幸福哦！”连柔嘉都始料未及的轻快的语气，一如高中时稀松平常的问他数学问题。 “嗯，你也是。”真心实意地回答，柔嘉从他的眼眸处看出他的真诚。 是心里残存感情，还是怀有歉疚？柔嘉最终还是没能将这句话问出口。 结束，这场婚礼还未开始，对柔嘉来说，已正式地落下帷幕。 还回得去吗？答案心知肚明，现实的洪流已将两人越冲越散，两人的羁绊也越来越少，岁月都将彼此从生活中逐渐剥离，如抽丝剥茧般，不动声色。 柔嘉知道，哪怕现在她再想念他，再怀念过去的青葱岁月，也是回不去的。相逢只会让彼此多一些尴尬的对话，在一起也只会因为不合适让感情再添新伤。 原来，有些人，是用来遇见的，有些人，只适合用来怀念。 夜深了，柔嘉卸下今天特意画的一身精致妆容，疲惫地倒在地板上，口中全是葡萄酒的余香，真适合入眠啊，她想。 明天还会是新的一天，还会遇见新的人，好好过吧。 柔嘉就着地板的凉意，在这初秋时节的夜晚惬意地沉沉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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