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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将至与君书 作者：凡华 慕昭君， 自汝去后，吾寡居于圆镜楼已七年矣。东厢房旁合欢树仍在，然花开盛景不复矣。金案蒙尘，绮罗黯然，人悲怆于西风之中，翘首望君所居之西处每忆昔年花好月圆之景，吾长叹，圆镜楼永无良辰。 前日梦中，又与君聚，复得见与汝初见之景，欣然矣。南柯梦中，汝着戎装款款而来，英姿飒然，至梨园，恰逢吾唱念“霸王别姬”于红台之上，戏散时，与汝并行于芷兰夜径，汝讷然，吾亦怯不喜汝杀伐之气也。 那一夜无话，自君去后，吾每忆及此，尝追悔莫及，若遭知你我有朝一日相惺至此，而聚日苦短，吾愿对君一见钟情，相携夜话。嗟乎！来日方长之于乱世，实为妄作。 纵使梦中聚，望君那凛凛星眸，百感相汇，相顾无言，诚知碧落黄泉，再难见君也。 汝忆否？八年前某昔，吾念白时失音于众目之下，大窘乎，汝从台下惊坐而起，至余身侧，轻语：“莫慌，吾愿携汝避这浮华纷扰，定护汝周全一世耳！”自那日起，吾辍戏，长锁点翠盛装，余生不唱虞姬，不唱霸王。只因吾不愿做霸王之霸王，亦不愿做霸王之虞姬。 戏上红台歌吹，华服盛装，演绎英雄美人轰轰烈烈之故事，然终是浮生矣。自寄情于汝，吾只愿与汝朝朝暮暮，耳鬓厮磨月下花前。既得汝为夫，权贵何达？神仙何羡？ 吾犹记，与汝初婚之时，吾为汝披袍，汝为吾点妆，新嫁妇坐于黄铜镜前，汝剑眉平展，三分英气，七分温柔，汝为吾画眉，笑曰：“吾今愿为卿卿做一回为妻画眉之张敞，今日过后，吾仍是精忠报国之慕昭。” 汝在时常言，腥云遍地，豺犬横行，今日之中国，战火纷飞，豪强当道，抬眸恍然，早已不是炎黄子孙之天下。自汝随汝第一日起，吾便知君之责任，君之担当，君之大爱。狼烟四起，民不聊生。军人之义务，便是保家卫国，汝乃一城之统帅，大敌当前，立与城共存亡之悲壮之志，吾身为城中百姓，当大喜矣！然，吾亦为汝妻，怎忍得劳燕分飞之苦？怎忍得挚爱命丧黄泉之痛？ 嗟乎！数千日夜，每忆君之音容笑貌，此之痛，堪比凌迟！ 那日兵临城下，与君长相诀。汝戎装笔挺，丰神俊朗。相伴岁月，若涌起之烟云，掠去又拂过，白云苍狗，冷暖悲喜，皆是相伴之滋味。 汝言：“卿卿，再为为夫戎装可好？” 汝言：“卿卿，若有归期，便是胜日，届时吾定许汝天长地久，伴汝白头。若吾不归……卿卿再觅良人可好？” 汝匆匆几语，寂寥笑容，谁料想一语成谶，仓促作别，竟从此碧落黄泉、天上人间。 日寇屠城，汝马革裹尸，到最后，吾都没能再为汝理那身戎装…… 自那以后，便是七年，天下之大，自慕昭之后，便再无丹青之良人。 此间，烽火未定，汝死守之城，日寇前日再范。豪杰百战死，英雄忠骨寒，放眼今日城中，若君那般顶天立地、义薄云天者，几人能够？ 吾为汝之妻，英杰之遗孀也。生灵涂炭之际，怎忍得袖手旁观？ 明日，汝未竟之志，吾替君竟之，红尘中，已无汝为伴，漫漫黄泉路，吾怎忍汝独行之？ 妻 佟氏手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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