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这是关于暗恋的第3724天,我已经快要忘记那个蝉鸣都显得低调的初夏,篮球场上那个少年衬衫衣角被微风吹起的方向,我甚至快要忘了,那件衬衫是靛蓝还是昏灰。我只记得,他转头看向我的时候,他笑了,我哭了。那天晚上,MP3里周杰伦那首《蒲公英的约定》我在被窝里听了一夜,听到“而我已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时,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爬出被窝,在夜灯的微光下,写了给这个少年的第一封信。当然这封信连同后来的所有封都没有交到少年的手里。我懵懂的葱茏时光里,暗恋一个人所有的喜怒哀乐也都连同那些信,黯淡在那冗长的时间里,委屈到连一点哭声都听不到。作为一个任职了3724天的专业备胎,我做梦也想不到就在四个小时前,他说,一瞬间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我只能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吸盘在把过去的每一帧回忆吸入一个无底的黑洞,任凭我怎么拉扯,黑洞的那一头都不肯丝毫放松。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听到了墙上钟表的滴嗒声,也看到了窗外那棵开满了槐花的槐树,我甚至能闻到幽淡的槐花香就像那年重逢时,他笑着的那个初夏一样好闻。打开网易云音乐,搜索“蒲公英的约定”,我想听最后一遍。当前奏颤音琴响起的时候,我想起十年前那个新粉刷没多久的教室外走廊,有一个穿着奶油橘背心的男孩,给一个被罚站的女孩耳朵里塞了一个耳机,里面同样是颤音琴的前奏。然后,他笑了,那个女孩的世界也仿佛在那一刻被定格。那种小鹿在心里乱撞的感觉,从那一刻起,被定格了3724天。“我们长大了可以一起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吗?”也许这是女孩一生中最像表白的一次表白。“他说他要唱到六十岁,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他六十岁的演唱会啊!”然后,他们拉了勾,他们约定好要一起去看周杰伦六十岁的演唱会。虽然不知道二十年后存不存在那样一场演唱会,当这首歌响起的时候,少年能想起那个脸都红透了的女孩和那双拉着勾勾的小手,该多好。这是最后一封关于少年的信,同样永远都不会被他看到。那上万的字句里隐藏着的三个字也将像蒲公英一样飘散在无人问津的初夏里,它们会随着那个初夏的故事,时而哭,时而笑,有时笑着笑着就哭了,有时哭着哭着,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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