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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坊·美文」刘英涛|我也来当兵

 谭文峰sdqtneyj 2021-08-18

作家

干线

我也来当兵

当兵的梦想很早就有,谁知道年过半百,竟然实现了。

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年冬天,奶奶找了个算命先生,这个先生是个女的,大概四十来岁,四方脸,黑黑的剪发头,手里夹着纸烟,比较瘦,看起来很精明。我下午放学回到家,天已擦黑,在院里玩耍,算命先生坐在院边的石板上,一边吸烟,一边看着我,最后和大人们说:"这个孩子,将来长大不是当老师,就是当兵。"当时,我听了很不服气,因为我天生就对老师有一种畏惧感,看见老师就想躲起来,最不愿意当老师。倒是对当兵很感兴趣,我从小最爱看打仗的书,打仗的电影,还听说解放军是最可爱的人,"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一身绿军装,神气又威风,看见解放军,两眼就放光,一直追到屁股后边,总也看不够,梦想着有一天自己当了解放军,哪该多自豪!

后来,初中快毕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高中,父亲和村里的武装干部说:"能不能让娃子去当兵?"那干部说:"年龄太小,先上上高中再说吧。"经过艰苦努力,我考上了高中。高中三年,寒窗苦读,经过预选,终于参加了高考。高考报志愿时,很想报军事院校,可分数不达线,就专门回避师范院校,谁知道,招生调配,我还是被师范院校录取了,心里是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我考上了,跳出农门,成了公家人;失落的是不想上师范院校,更不想当老师。思来想去,自己也没有那个胆儿,不敢不上。大学毕业当了老师,虽然心里极不情愿,但比回家务农,当个农民强多了。仔细回想,不知是那个算命先生算的灵,还是让她蒙对了,感觉到确实有点神奇。

当了十来年的初中语文老师,后来改行做了销售,但文化人的那种舞文弄墨、心忧家国的禀性一直没有变。当老师时,觉的不好;不当老师了,反而觉得当老师也挺好,这正应了钱钟书老先生《围城》中的那句话:"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真是说到了人的灵魂深处,不愧是经典名作。原本打算等退休后,回老家农村学校当个语文老师,把自己的人生经历和一生所学讲给家乡的后代子孙,为家乡教育做点贡献,奉献点余热,不曾想,不到退休年龄我就提前离职了,又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

沧海桑田,家乡巨变。在党的扶贫政策和乡村振兴战略指引下,我的家乡城镇化步伐日新月异,父老乡亲都从原来的农村搬迁到了街道社区,住上了楼房,学校条件也大大改善,跟城里的学校一样,老师们大都年轻化了,并且还是公办的,我想当一名乡村老师的愿望化为泡影。

公立不成找私立吧。郑州有个城市森林学校招聘初中语文教师,待遇还很高,报名试试。先投了简历,然后,就接到通知去面试,要试讲十五分钟,我找到外甥的初中语文课本,选了一首古诗,宋代王安石的《登飞来峰》:"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备了一晚上的课,并且给小妹试讲了好几遍。小妹是个中专老师,副教授级,对我精心辅导,还一字一句的教我说普通话,我自我感觉,普通话还不错。

第二天早上,小妹陪着我去学校面试,参加面试的有好多人,我首当其冲,上了讲台,心里发慌,说话也不利索,只听台下评审老师提醒我:"请用普通话!"我干咳两声,清清嗓子,捏着腔调,继续讲下去。不到五分钟,评审老师说:"你先下去吧,回家等通知。"我走下讲台,心里已经明白,这是托辞,肯定没戏,普通话把我挡在了学校门外。

好好练习普通话。跟着电视学,跟着手机学,隔三差五练了好几个月,也不知道有提高没有,反正家乡有个私立学校要招小学老师,报名应聘,然后,通知我去面试,先试讲。我选了一篇小学课文《老人与海鸥》,充分充备,精心设计,面试的王老师耐心地听我讲够了十五分钟,我二弟也在下边陪我讲课,下了讲台,二弟说:"你讲的不生动,面无表情。"评审老师说:″你好多年没有代课,一下子很难适应,等通知吧。"过去二年多了,我也没有等到通知。

反省自己,说话已不普通,年龄已偏大,教学方式方法已落伍,虽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教师资格证,估计也成废纸一张了,教师梦只能是梦了。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同时,又给你打开了一扇窗。现在,许多保安公司招保安,不妨一试。就这样,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祝福,默默无闻成了一名政府单位的保安。刚来报到的第一天,心里真发愁,也不知道能干几天,管他呢,先干干试试,反正也没更合适的事做。

一干快两年了,真没想到,现在还干出了当兵的感觉,难道是当兵的愿望实现了?刚开始,保安部组织我们军训,给我们训练的是一名退伍老兵,据说,曾在中央党校训练过省部级干部,他说话很和蔼,态度很认真,动作很标准,教我们队列训练,稍息,立整,左右转,向后转,齐步走,跨立,敬礼,尤其是他的敬礼动作很标准,姿势很好看,我以前和人见面,总喜欢做个敬礼姿势,现在,一经训练才知道,以前的那个敬礼太肤浅,太不规范了。保安虽然不是正规部队,但与部队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说站岗,维持治安等,保安的工作,可以说是正规警察部队工作的补充,有些地方治安上的小活由保安替代了。

保安是兵又不是兵,而在我,确确实实成了普通一兵。原来是一名大型国企的管理人员,现在成了一名政府单位的保安员,心理上很不平衡,总有一种掉到沟里的感觉。后来,看到政府部门的领导们早出晚归,步履匆匆,常常没有休息的时间,勤勤恳恳的为党和人民工作,为我家乡的发展出谋划策,出力流汗,我深感敬佩和感动。他们在为我的家乡服务,我为他们服务,虽然职位不同,岗位不同,但都是为人民服务。我常常想,一个人生活在世上,其实,都是在为社会,为家庭,为他人服务,然后,获取一定的报酬,服务的越多获得报酬越多,获得尊重也越多。每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是凭自己的劳动,凭自己的智慧而过上好日子,都是光荣的,都是值得尊重的。"伟大出自平凡,英雄来自人民。"这是千百年来,颠覆不破的真理。

春去春又来,花落花又开。当新冠疫情突如其来时,保安是政府单位的第一道关,我在抗疫一线;今天,新冠疫情死灰复燃,变本加厉,我还在抗疫一线。经过两次抗疫阻击战的洗礼和磨练,我的意志更加坚强,我的胸怀更加豁达,我的心态更加平和。

我来当保安,也是来当兵,能为家乡人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这个兵,当的值了。我骄傲,我是一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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