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眨了眨眼睛,梅云宝终于又定下了心神。 “咳,”她清了清嗓子,望着那依旧毫不放松的追问眼神,神情变得稍有尴尬和些许意味深长:“杨老师,我,呃,这个事,我想单独跟你细说。” 单独? 嚯,又是撵自己了? “噢,杨老师,”一直无声审量的孟所长,马上又识趣地抢先开了口:“我正想跟你说我所里有事,真是必须得回去一趟了。” “啊——好。”杨博连忙心照不宣地接了过去,然后也立刻夸张地客套起来:“那,孟所长,你赶快去忙吧,还有,今天麻烦你了。”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孟所长继续客套着,不过同时又使了个“跟我过来一下”的眼色:“呃,不过刚才话没说完,你能不能先跟我到这边一下,我想最后跟你说一句。” “噢,当然当然。” 两个心照不宣的人,又在叽叽呱呱地客套声中溜达到了更远的大门口,直到大门被推开,孟所长那满脸寒暄的笑容才陡然一收。 “听着,杨老师,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梅老师似乎只相信你,所以,我先走了,不过呢,我现在也觉着古怪了,而且,万一真有什么不对的,搞不好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当然,而且我觉得尤其是我。” “哎呀,你就不用特别皱脸了,真有问题,肯定谁都跑不了,所以,现在我走了,不过不会远;你呢,也赶快去问,万一需要,打我电话,我会尽快过来的。” “明白。” “好,那我走了,你过去问吧,噢,最后一句,别急,搞清楚最关键。” 是呀,这也是他的想法。 杨博的头,又下意识地转向原来的位置。 但此刻,那里已经只剩梅云宝一个人了。 “别担心,我看见那个叫刘艳的似乎往厕所方向去了,当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没关系,如果她一会儿又朝你们过去,那你就直接问;如果是趁势溜,那也正好,我在外面呢。” 噢,这倒是,正好兵分两路?! 又一个会意的点头之后,杨博终于又折身走了回去。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是的,”梅云宝立刻回道,以重新计议已定的镇定:“我确实给了刘艳一张银行卡,那上面有五万块钱。” 果不其然! 杨博又微微一笑。 “好,那她给了你什么呢?” “我包里的东西。” “噢——我能问一句,你确信不会假吗?” “假?”梅云宝一下又愣住了:“什么意思?” “你忘了早上对我说的了?梅老师,有个自称记者的女人,曾经一直给你——” 噢,对! “算了,”看着那也猛然一拍脑门的手,杨博连忙改而安慰:“如果已经买了,那就算了,毕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郭支队。” “是,是,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会不辨真假地急匆匆花钱买它的原因,实在就是急到也顾不上这点钱了。” “我明白我明白,但是,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急着买呢?毕竟这个女孩儿似乎跟眼下的案子没有什么关系,对吧?” “对,但她未必就不能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啊,当然,但是,她会知道什么吗?” “听起来杨老师你很不相信这点,为什么?” “因为我算是这个案子远距离的相关人,而根据我的了解,无论案发前,还是案发后,好像都没有这个女孩参与的信息。” “是吧?可是,别忘了她在水岸·花都啊,那可是个案件相关人最爱去的地方啊——!” “噢,是,呃——这么说,梅老师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已经在那里边捏脚边大谈特谈了?” “难道这种可能性不存在吗?呵,恕我直言,难道你们男人最喜欢的不就是什么捏脚、揉背、按摩,大保健吗?” “噢,你说住我了,”杨博又哑然失笑起来:“哈哈,还真是这样,尽管我不是,不过那也不是因为有什么独特的高尚道德,而是因为卫生,我始终不相信那些地方的卫生处理能达到我的要求,当然,我也知道这听起来很可笑” “——一点也不,杨老师,你看起来就是有洁癖的样子。” “噢,那倒没有,我正常的很,事实上,我甚至都不认为自己算够爱干净,仅仅只能算不太埋汰而已,而且我也很有适应力,日常多脏的地方,不得不去我也能忍,只是如果不是必须,那我是绝不会去那些卫生不达标,手艺不够格,所谓按摩仅仅是瞎捏捏的地方,哈,噢,好了,这都是废话,关键是梅老师你说的对,这个女孩子是可能会有些独门信息的,所以,你买的东西” “——真假我并不能保证。” “呃,” “我是说现在冷静下来,我又觉得那未必就不是骗我,就好像杨老师你提醒的,毕竟这也没办法当场验,对吧?” “呃——当然,不过,呵,梅老师,我觉得你也不要又着急起来,实在话,警察也挡不住买到假消息。” “我知道、我知道,”梅云宝连忙点了点头,但却故意显得更加心慌意乱和着急起来:“但我还是想赶紧找个地方看一看,噢,对了,杨老师,你愿不愿意帮我一起判断下?” “我?啊,当然,没问题,不过今天不行了,最快也只能明天。” ——什么? “为什么?杨老师你一会儿还有事?” “对,因为我打算现在去局里打听打听郭支队消息。” ——什么? “怎么了,梅老师?你不觉得我这想法很好吗?” “啊,不,我只是一时有点意外,因为,来的时候没听你这么说呀?” “当然,因为那会儿还不知道能不能去嘛,毕竟谁知道找人会不会顺利?万一找到半夜呢” ——噢,当然! 都忘了这一茬儿了。 “……而既然没事了,那时间又早,肯定得去局里打听打听嘛,听听有什么新消息” 当然、当然! 当然这是很自然的,只是自己,呵,什么都想到了,独独忘了这一茬?! “……噢,说到这个,我还想说,梅老师,如果顺利的话,没准我还可以把郭支队直接就接回警院了呢。” “是吗?” “当然,24小时嘛,人是昨晚带走的,所以尽管我不知道时间是从什么时候算起的,但再晚再晚,也应该在今晚,撑死半夜呗,对不对?” “噢,当然,当然,如果这样,可真是太好了。” “是呀。”杨博又甚为开心地点了点头,一脸期盼:“啊——梅老师,你不能相信我有多么这么希望。” “是的,看得出来。” “哈哈,是吧?不过,唉!实情说来惭愧,我这样主要是因为现在太没安全感了,所以,噢,算了,回头再聊吧,现在我得赶快去打听了,我希望一切顺利,希望郭支队今天就能回来” “——打断一句,会不会不能呢?不是也存在延长的可能性吗?” 看起来这个女人已经听到了糟糕的消息了?! 杨博又慢慢点了点头, “是的,”他说,神色也严峻了起来:“不过假如延长,我也可以留在局里或者哪儿盯着,一直盯到郭支队出来为止。” “是吗?” “你不希望我这样吗,梅老师?” “不,我只是看不出你这样做的意义。” “意义?呃,梅老师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假如问题不那么简单,我们现在去查信息,难道不会更可能有利于小峰吗?” “噢,当然,可能,可能确实如此。” “所以” “——抱歉,梅老师,我还是要先去局里,而且,假如今天不顺利,我会留在局里,一直等。” “等到什么时候?” “至少有绝对确定的消息,比如出来,或者,呃,相反。” “呃” “——对不起,梅老师,你不用劝了,我不会改主意的,因为我现在很害怕,完全没有安全感。” “呃” “——梅老师,你大概觉得我这人可笑又懦弱,完全不像个男人,但是,你要明白,不是人人都能像郭支队那样,我们普通人,噢,算了,我也不解释了,总之,我没胆,而且也不想假装有胆儿的爷们,尤其是真害怕的时候,我、我、我必须去感觉相对安全的地方呆着,所以,你不要笑” “——不,不会的。” 是的,不会的。 她不会笑话一个真处在危险中而惶恐的人,无论男女。 可惜这人大概是太害怕了,以至于此刻直觉完全被恐惧吞噬,除了害怕,不再能感受到其他,比如,到了这个时候,再坚持去找郭小峰——他曾经的庇护神——未必就还是远离危险,而会是相反,是飞蛾扑火,是自坠深渊…… 梅云宝又慢慢摇了摇头 “噢,梅老师,对不起,但我还是必须先去局里,呃,至于你的东西,你先回去自己看,然后有什么情况我们随时联系,好吗?” “当然、当然,如果你考虑好了,没问题。” “好,那我走了,再见。” “Bye-bye.” 梅云宝又喃喃地说道,有些恍惚地看着那自顾向外走去的身影,直到消失的完全看不见。 不过实际,走出门的杨博,只在几步之后,又讶异地立在了那里,默默看着急匆匆大步向这里跑来的孟所长。 “发生了什么事吗?” “有点,呃,杨老师你这是?” “我是要走啊,你” “——再等几分钟,先跟我过来。” “呃,好,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孟所长紧握的右手伸开了。 卡? 杨博又惊讶地抬起眼睛。 “你把,梅老师的银行卡要回来了?” “对,而且,我还听到了一个很糟糕的信息。” “是吗?什么?” “梅老师有没告诉你她买的是什么?” “没有,我是说她讲的很含糊,而且——” “什么?” “而且连她自己也不一定能对,毕竟谁也不可能看看硬盘的外观,就能透视出里面的内容,是吧?” “当然,所以,顺便说一句,这也是为什么我又急匆匆赶回来的原因。” 呃—— “不明白吗?” “你听到了我的心声,孟所长,所以,能再给我一个可以更清楚些的解释吗?” “可以,很简单,天下事,不都是看过比没看过好。” “呃” “不知道,比知道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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