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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 子 常言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这个人，本事不大，毛病不小，爱拣精挑肥，拣三嫌四。 董怀安与妻子王爱姣 有的女人，恰似潘金莲，风情万种，卖弄风骚，涂脂抹粉，见异思迁，与男人眉来眼去，招蜂惹蝶，讨男人欢心，此女要不得。 有的女人，弱不禁风，多愁善感，娇里娇气，哭哭啼啼，像葬花女林黛玉，此女养不得。 有的女人，唯唯诺诺，拖拖拉拉，三脚跺不出个热屁，刀扎在身上不知道喊疼，走路歪歪扭扭直不起腰，一副乞婆相，此女瞧不得。 有的女人，自命清高，目中无人，盛气凌人，性格高冷，老虎屁股摸不得，谁也不敢攀，像朝中公主，此女敬不得。 有的女人，哗众取宠，虚假轻浮，穿金戴银，搔首弄姿，走路看影，甩膀子掉腚争回头率，像“母夜叉”，没有一点女人味，此女爱不得。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爱的是王爱姣，她国字脸，柳叶眉，双眼皮，洁白牙齿口中含，两个酒窝爱煞人。 我早熟，15岁，身高1.64米，上初中二年级，清瘦劲健；她发育晚，13岁，身高155米，上小学五年级，微胖丰满，好似玫瑰，含苞待放。我们青春年少，情窦初开，对爱情懵懂。我们同在任庄“五七学校”上学。那时音乐老师少，两三个班常合在一起学唱《高楼万丈平地起》、《浏阳河》、《红灯记》、《智取威虎山》等激情昂扬的革命歌曲、京剧唱段，同学们热情豪放，歌声嘹亮。 王爱姣 王爱姣天生一副好嗓子，歌声像银铃，清脆悦耳，优美动听。又见她五官端正，身材匀称，眼含秋水，面似桃花，穿戴得体，艳而不鲜，这不是作家曲波《林海雪原》中描写的“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小白鸽”吗！ 这期间，农村流行“娃娃媒”，给我说媒的人络绎不绝，任金生大伯（邻居辈）高瞻远瞩，给王爱姣和我做媒。天赐良机，我心中欣喜若狂，这不是“天上掉下来林妹妹”呀！ 得讯后，我三天两头往媒人家跑，了解爱姣及王家的态度。爱姣说：“怀安聪明机灵，经常登台演说，是个有出息的人”。父母说：“小孩挺灵巧，就是廉薄（清瘦）点，这事由闺女当家”。寒冷的冬夜，我往媒人家一趟一趟跑，求媒人，发誓言，表爱心，麦秸烧了一包又一包，棉花柴烤了一捆又一捆，身冷但心热。在隔壁屋纺棉花的风认姐看出门道，传出消息，我在追求爱姣。一时间，同学们根据我俩的面目、长相，下课或者放学时调侃：“怀安饼干，爱姣面包；爱姣面包，怀安饼干”。戏弄的脸发红，但心里甜丝丝的。 不巧的是，爱姣的舅给生产队挖地窨子，砸伤腰椎，致全身瘫痪，姨得黄疸肝炎，腹水不治身亡。王家无心操订婚事宜。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春天的手啊翻阅她的等待，我在暗暗思量该不该将她轻轻地摘；清风的手啊，试探她的等待，我在暗暗犹豫该不该将他轻轻地摘；爱情的手啊，拂过她的等待，我在暗暗惆怅竟不曾将她轻轻地摘。 72年春，我16岁多三个月，在高中读书，经父母、姨夫安排组织，与爱姣买了三身衣服（80元左右），摆一桌酒席（30元左右），在山东位湾请了媒人，换了帖。半年后，我在北关高中见到爱姣，她婀娜多姿，又高又胖，与我同肩，像盛开绽放的牡丹花。 樱桃好吃树难栽，红花还得绿叶扶。消除了等待、犹豫、惆怅的我，压力变动力，在“男才”上下功夫，一心扑在学习上，各门功课名列前茅。 寒假、暑假，我写书信，与爱姣谈学习、人生、理想、前途，交流心得体会，恰似部队的“一帮一，一对红”，携手共进，共同成长。有时通过同学，把她约到葵姐家，交心到深夜。我激扬文字，滔滔不绝；她性格内向，不善言吐，但心领神会，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我坚信，这棵幼苗，经过精心栽培、浇水、施肥、修剪，一定能长成参天大树，友谊的种子一定开出耀眼夺目的红花。 董怀安 74年秋，我任大队革委会副主任兼生产队队长，经多方活动，推荐爱姣与怀路弟一起进北关高中读书（那时上学须推荐）。75年春，爱姣患乳腺结节瘤，在开封住院一周，手术后住其父工作单位县机械厂疗养，我前去探望，并予买《散文集锦》供阅读，让她安心养病，提高战胜疾病勇气。高中期间，我骑车几次接送她入校返家，她予我做千针万线纳的布鞋，我与她合做的确良裤子，生活上互相关心，共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76年冬，她看我上大学无望，支持我进红色学校—部队深造锻炼，那时没有电话、手机，全凭书信交流沟通，信件常被人扣押或丢失，一别三年“相思苦”吃了几大箩筐，真正尝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但她深知：“儿女情长难成大气候，幸福是奋斗出来的”。在部队的我，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武当山脚下营房处站岗的我，浮想联翩，夜蒙蒙，望星空，我在寻找一颗星，她是那么明亮，她是那么深情，那是我早已熟悉的眼睛，我望了你呀，你可望见了我，天遥地远，息息相通，息息相通，即使你顾不上看我一眼，看上我一眼，我也理解你呀，此刻的心情。夜深沉，难入梦，我在凝望那颗星，她是那么灿烂，她是那么晶莹，那是我敬慕的一颗心灵，我思念着你呀，你可思念着我，即使你化作流星毅然离去，你也永远闪耀在我的心中。哥哥想妹泪花流，不见妹妹心忧愁，望穿双眼盼亲人，花开花落几春秋，当年远征哥出走，背井离乡争自由，赢得天下春常在，迎来家乡山河秀。迷路时想你有方向，困难时想你有力量，胜利时想你心里亮，黑暗里想你照路程。她把痛苦埋在心中，喜讯写在书信里，鼓舞着、激励着、鞭策着我安心军营，一步一个脚印地成长进步。 我们的恋爱，没有甜言蜜语的表白，没有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的山盟海誓，没有花前月下的亲吻拥抱，甚至到结婚前都没有触摸过一次手。有的是心心相印，息息相通，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要干什么。没有因为早恋而影响学习和工作，而是朝着共同远大的目标、理想，比翼双飞，不懈地奋斗着。 爱情的路上，春风春雨，阳光明媚，甜甜蜜蜜，一路欢歌，没有你怀疑我，我考验你，曲曲折折，坎坎坷坷。 80年春节前，小年祭灶即腊月二十三，爱姣从民权火车站迎接从部队回乡探亲的我，到家后第二天，我二大娘、怀堂哥劝我结婚，我毫无思想准备，心想：“我是个穷兵，功不成，业不就，结婚对不起爱姣”。尔后双方父母协商，确定结婚。新人穿新衣，父母给我三十块钱，我与爱姣到县城花23块钱买了件红涤纶褂，把挚友培勇送给未婚妻景华的两身衣服借用做了嫁妆。腊月二十九，二弟带着三弟、四弟、大妹小妹及邻居家几个小孩，打着红旗，骑着自行车，沿沟边，走小路，串小巷把爱姣娶到了家，给毛主席像敬个礼进入了“芝蘭室”，十年的婚恋修正了“正果”，算是步入了婚姻殿堂，对象变成了妻。 我用温情的眼神执笔，画你羞涩清纯的笑颜；用甜蜜的语言写词，谱人生快乐的乐章。妻子优雅文静、知书达礼、端庄稳重、勤劳能干。结婚“三天回门”回来，就跟我和二弟去村西头用架子车拉土，垫院子平坑，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为了谁，为了秋的收获，为了春回大雁归，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望穿天涯不知你何时归。正月十二，离家归队，妻子送我到郑州，我眼噙泪花，她予我唱《雁南飞》，雁南飞，雁南飞，雁叫声声心欲碎，不等今日去，已盼春来归，今日去，愿为春归来，盼归莫把心揉碎。《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今千里，酒一杯，声声喋喋催，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董怀安 她把满腔的热血，对我深情的爱，全部倾洒在老人兄弟姐妹身上，家里缺粮吃，她从娘家带几大包红薯干度春荒，又四处求人，从公社大队领取购粮证（平价粮）800斤，解决了全家人的饥荒。 几个弟弟妹妹年龄小，都在上学，她给这个买书，给那个买本子，帮助求学。大妹身体弱，爱生气，她做好饭，端到床前耐心教育劝解，帮父母分担忧愁。给弟妹做衣做鞋，在娘家从没做过的针线活，在董家做了个遍，尽到了“长嫂如母”的责任。二弟结婚，妻子把在大队领到的统筹款180元，如数交给父母，给弟置办嫁妆。80多岁的奶奶拄着拐杖，从村西头到村东头，逢人就夸：“董家娶了个好媳妇”。是的，妻在大队肩任妇联主任，又兼职赤脚医生，不骄不傲，平易待人，上得大堂，下得厨房，是董庄第一个娶有高中文化的媳妇。 80年春天，妻得了“新婚病”，在北关住院治疗，又药物过敏，染了荨麻疹，风不能见，路不能走，高烧不退，痒得入骨，且打针中毒发炎，屁股上肿得像放了一个大肉包子。做手术抽脓时，麻醉剂渗不到根部，医生生割硬刮，妻子哭得叫天喊地，十几位大夫，二十几位病号前去旁听观看，抽出血脓水大半碗，至今还留饺子般伤疤。她与二弟四处求医，兰考、开封、曹县等城跑了个遍，在此我深深表示感谢二弟对嫂子的关心照顾；在其妻子住院时，不慎用开水又烧伤了脚，几天不能走动，这情这景，做哥的记在心中，牢记胸怀。 在军人面前，军嫂是和煦的春风，温馨的港湾，让军人穿过暴风雨之后，有一个安宁之所。不是用泪水诉说心中的幽怨，不是用呢喃吟唱心中的缠绵，这就是作为军嫂对军人的爱，似一团圣火，淋漓尽致地燃烧，无怨无悔的奉献。 当选择成为一名军嫂的时候，也意味着选择了艰苦和孤独，生活中也更多选择了与艰苦相携，与寂寞为伴。 十月怀胎是女人最需要体贴和呵护的时候。怀女儿卫卫时，妻子妊娠反应厉害，恶心呕吐，四肢乏力，吃一口，吐一口，让吐的日月无光。家中没有水果，四弟偷摘人家一兜土杏，让她吃得香甜美口；孕期因营养不良，体重减少十多斤。她给我去信，都是报：“我很好，家中都很好”，没喊过一声苦，叫过一声怨，让我安心在部队打拼。 农村实行生产责任制后，家里分了十亩土地，种玉米小麦。玉米要深锄草，勤浇水，妻与二弟抗锄拿锹，锄地改水。最苦累的是麦收抢种季节。“蚕老一时，麦熟一晌”；“人误天一时，地误人一年”，小麦成熟期，遇到大风，就要掉籽，遇到阴雨天小麦就要霉变。那时没有收割机，全靠人工割铲拉运，到麦场还要堆垛翻晒，借人家的脱粒机要日夜加工，父母、妻子和二弟日夜繁忙，熬得两眼红肿，晒得面目灰黑，累得倒在麦垛上不愿动弹，晚上常睡在麦秸窝里过夜。 二弟结婚生子后，小家庭分三亩土地。妻为增加经济收入，种植三亩棉花，种棉花那可是苦活、技术活，出力流汗不说，稍不慎还会农药中毒，从平整土地、施肥、播种、除草、打扠、打药、到收摘，每天都要在棉田里忙碌，常累得汗流浃背，腰酸、腿疼。治虫喷药时，扛四五十斤重的药桶，溅得浑身药水，熏的头昏脑胀。每年治虫打药，附近村庄都有因药物中毒而死亡的。妻不怕苦累，不惧风险，天天流汗奋战在棉田里。回到家后，抱着刚会走的女儿卫卫，烧火做饭，吃饭后还要媷草捋树叶，搅拌饲料，喂家里嗷嗷直叫的小黑猪。 卖棉花时，妻自个拉着架子车，装有三四百斤的籽棉，带着不足两岁的女儿，到距家十几华里的公社棉厂售棉。那时，农民“售棉难”，排队四五华里，有时需要两天才能交售。棉花厂收购厂长史久林同志，看妻子带着孩子又天气寒冷，挺可怜，让其先进厂过磅销售，她感激涕零。 女儿一岁零十个月，嘴里生“口白”，即口腔溃疡，不能吃饭喝汤，直哭直闹，冬天雪地结冰，自行车不能骑，人走路脚下都打滑，妻怀着身孕，抱着女儿，与大妹、爱兰、荣姣妹到距十四华里的刘楼村卫生室看病治疗。远在部队服役的我，毫无所知，知道也无办法，公事在身不由己。 现在想起来，我真的亏待妻子，对不起女儿。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春节探家时，她予我唱《军人的妻子》，这些年的不容易，我怎能告诉你，有过多少叹息，也有过多少挺立，长夜的那串泪滴，我怎能留给你。 有过多少憔悴，也有多少美丽；真正的男儿，你选择了军旅，痴心的女儿，我才苦苦相依，世上那样多的人，离不开你，我骄傲，我是军人的妻，真正的军人，你扑向了风雨，我是你家中平安的消息；世上有那样多的人，赞美着你，我骄傲，我是军人的妻。 摄于秦皇岛 《十五的月亮》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宁静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我守在婴儿的摇篮边，你巡逻在祖国的边防线；我在家乡耕耘着农田，你在边疆站岗值班；啊，丰收果里有你的甘甜，也有我的甘甜；军功章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宁静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我孝敬父母任劳任怨；你献身祖国不惜流血汗；我肩负全家的重担，你在保卫国家安全，啊，祖国的昌盛有你的贡献，也有我的贡献，万家团圆，是我的心愿，也是你的心愿；啊，丰收果里有你的甘甜，也有我的甘甜；军功章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啊，啊，也是你的心愿。这是多么深明大义，多么令我感动啊！ 与我讲：“你总是给我温暖，我心中的温暖就是想起你，现在所有的不快乐，都将是将来快乐的源泉”。语言诚恳朴实，富有温情，令人起敬，令我在部队发愤图强，于84年1月，我顺利地从一名铁道兵战士转成了铁路工人，端上了“铁饭碗”，人生翻开了新的一页，彻底解决了“就业难”的后顾之忧，从此全家走向了光辉灿烂，壮丽辉煌的金光大道。 写以上这些，这就是我的妻。我深深爱着的妻，永远爱着的妻，我们将携头白老，厮守终生。部队转业相聚后，我与妻情更深、意更浓，故事更多，今天写到此，十年后再听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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