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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邻右舍一百家】王延忠|​​​狍 子 车

 新锐散文 2021-08-21

哈哈


丝路新散文

siluxinsan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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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办


《左邻右舍一百家》自序

这是一些遥远而又亲近的故事,它就发生在我的身边,故事就长在我的心里。

在那贫困而又热烈的岁月,我出生在绥化的黑土地上。故乡的亲情把我抱大,善良和快乐领着我向前奔走。老光棍老处女是我的老师,小猪倌小马倌是我的朋友。尽管那时候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但是人们的心里充满了阳光。是北方的寒冰冷雪,造就了北方人的韧性和顽强。我们从困境中挣扎着走过来了,那深深浅浅的脚印,都印在昨天坎坷的路上。

那一个活生生的人,都是中国社会变迁的缩影;那一个或悲或喜的故事,都是一个变化莫测的人生。我们走过了昨天,但是我们不能忘记昨天。苦涩和甜蜜,都是一棵树上的果实。

回忆是寻找,回忆是发现,尽管有些艰难,我还是把那些曾经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让那些远去的人物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被往事的激情燃烧着,写完《我在美国看美国》,又写下了《左邻右舍一百家》。

树叶不管大小,总是有许多的话要对根说。

狍 子 车


 
那时候,呼兰河的北岸是一片片柳树林。棵棵白皮柳长得比房子还高,树干像人的胳膊一样粗。夏天,柳树林长得枝叶茂盛,隔几棵柳树,就看不见对面的人。
柳树林里藏着狼和狐狸,也游动着一群又一群的野狍子。
狍子很贪吃。每年的秋天,它们就结伙到山上的玉米地里吃成熟的玉米,渐渐地吃上了瘾。
冬天,地里的玉米都收回家了,那些狍子还是经常到它们吃过玉米的地方来,寻找一点吃的东西。
聪明的田老五想出个好办法,在地里挖窖“窖”狍子。
刚一入冬,田老五就在自己的地里挖个圆坑。这个圆坑直径一米左右,深浅一米左右。挖好坑以后,在上面盖上几棵玉米稭杆儿。玉米秸杆儿的上面再引诱性的放几穗玉米棒子。狍子傻,见到玉米棒子就跑了过来,正好掉在人挖的陷阱里。陷阱让掉进来的狍子蜷曲着身子,动也动不了,跳又用不上力气,只好乖乖地就擒。
田老五已经“窖”到一只大狍子了。狍子皮扒下来钉在墙上晾着,狍子肉冻起来在小仓房放着。他盘算,再“窖”到一只大狍子,过年的狍子肉就足够吃了。
那天晚上,田老五睡觉总是不实在,像是有一种感觉,又要“窖”到一只狍子了。
天刚蒙蒙亮,田老五就来到了他的狍子窖前。他真兴奋,老远就看见摆好的玉米稭杆儿陷落到坑里,知道又有一只大狍子成为他的美食了。
走近狍子窖,让他很失望。狍子窖里不是一只大狍子,而是一只不到半岁的小狍子。

小狍子见人很害怕,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用惶惑地眼神看着田老五。
是猎物就得收着。田老五用绳子把小狍子捆起来,背到了家里。
家里人对怎样处理这只小狍子分歧很大。妻子主张马上杀掉,说野狍子不是家里养的。儿子大栓说什么也不同意杀了小狍子,让小狍子长大了跟他一起玩儿。
田老五仔细地看着小狍子,也动了恻隐之心。小狍子不但不躲开他,还一个劲儿的围着他转,不时用小舌头来舔他的手。
反正也出不了多少肉,田老五下决心把小狍子留下来养着。
奇怪的是,小狍子撒开绳子也不跑,就在院子里跟大栓玩儿。不几天,大拴就和小狍子成了好朋友。用玉米粒和高粱粒喂小狍子吃。小狍子吃饱了,就在大拴的身上蹭,还不断地摇着它的短尾巴。
儿子的喜欢就是妈妈的喜欢。田老五的妻子也爱上了小狍子,天天饮它水,摩挲它的毛。
冬去春来,小狍子渐渐长大了。田老五就把小狍子和小毛驴栓在了一个槽上,喂它们草,喂它们料。小狍子很懂事,吃草吃料都让着小毛驴。
小毛驴喜欢这个新来的朋友,身子总往小狍子的身上贴。
农闲的时候,田老五就赶着毛驴车到外村收废铜烂铁麻绳头什么的,再到供销社去卖钱。他看小毛驴自己拉车太费力,就让小狍子也上了套,跟小毛驴一起拉车。狍子拉车很新鲜,很亮眼,人们都把田老五的毛驴车叫做狍子车。
田老五的狍子车多赚了不少钱。人们来看狍子车,顺便就把废品卖给了他。
小狍子觉得自己拉车上了套,一下子长大了,就跟小毛驴抢草吃抢水喝。田老五看见,总是轻轻地拍它一巴掌,怜爱地说,这个小东西!

大栓对小狍子更是喜欢的不得了。他把父亲给他买的糖也给小狍子吃。小狍子不吃,他就往小狍子的嘴里塞。有的时候,大拴骑着小狍子在院子里跑。跑着跑着,就从小狍子身上摔下来,弄得衣服和脸都是脏的,父亲母亲哈哈的笑。
小狍子成了田老五家庭的一员,跟那只羊跟那口老母猪都成了朋友。
一天,大拴对父亲说,羊和猪都不用绳子栓着。小狍子身上总是栓着一根绳,对小狍子不公道。
田老五听了儿子的话,就把小狍子松开了,让它在院子里院子外自由地跟大拴跑着玩儿。
小毛驴看小狍子的身上没有了绳索,就扬着脖子哏嘎的叫。
田老五对小毛驴说,哪一天你也能和大拴一起玩儿,我也松开你!
大拴已经是一年级的学生了。他在心里合计着,星期五的下午,学校有自由体育活动。他把小狍子领到学校去,骑上小狍子在操场跑一圈,那有多美啊!
没有想到,星期五的早上,小狍子就不见了。跑得无影无踪。
田老五带着全家在呼兰河南岸的柳树林里找了一天,连小狍子的影也没有见到。
大栓乐呵呵地对父亲说,小狍子一定找到妈妈了。它有多开心啊!
小毛驴想小狍子,夜里总是大声的叫。
大栓说,大概是它的缰绳太紧,勒得难受了。
田老五就把小毛驴的缰绳松了一松。
当天夜里,小毛驴也跑掉了。
田老五呼兰河南岸北岸找了三天,连个驴蹄子印儿也没有看见。
有人说,小毛驴找那个小狍子去了。也有人说,小毛驴让人抓去杀掉吃肉了。
田老五病了,在炕上躺了三天。
从那以后,田老五见到别人的狍子窖,总是躲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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