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教学质量奖（小说）

     新学年即将开始了。

     教导主任把上学期学校教学质量获奖及奖励方案拿给新来的王校长签字：“按照学校的惯例，校长签字后，开学典礼上要进行获奖学生和教师的颁奖。”

     王校长拿过来看了一下，放在办公桌上，“这样吧，我先看看，下来再说。”

     今年，学校的教学质量很好，两个北大，三个清华，至于像西安交大、西工大这样的重点大学，十几个呢。在全区高一、高二统考中，学校的语文、数学、英语等几大主要学科，也是总评第一，所有一等奖获奖老师二十多个。用老师、学生和家长的话说：“学校今年放了卫星啦！”

      前几天，优秀高考生们敲着锣打着鼓，排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学校门口，自发地弄了个仪式，把感谢信、锦旗赠送给学校。老师们学生们紧紧相拥，激动得热泪盈眶。那个场面，被许多家长拍成了视频，发在抖音里、微信朋友圈里，引起了广泛热议：“这才是真正的家门口的好学校啊！”

      今年暑假，学校的领导有所调整：老校长因为年龄原因，退居二线了，听说调到教研室当主任了。新来的王校长，上个礼拜局领导才陪同跟全体教职工举行了见面会，算是正式赴职了。

      现在，开学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只等着学生开学报到，举行一年一度的隆重的开学典礼。

      学校的开学典礼，就像学校的过节一样，从老师到学生，都激动兴奋不已：获奖的受到表彰奖励，对其他学生和老师也是极大的鞭策。学校教学质量的逐年提升，跟开学典礼上促发的“你追我赶”氛围有很大关系。

      表彰奖励这事情，你要说它没意思，就没意思：无非几个奖品，一点儿奖金；你要说它有意义，它就真的有意义：它极大的激发了能者多劳多劳多得的积极性。这一点很重要，奖品虽小，奖金虽少，但是对大家付出的一种认可和鼓励。用社会上的俗话说，“后劲儿大！”

      教学工作，说起来复杂，其实也不复杂：只要老师和学生双方都发挥了主管能动性，工作就顺利的很。现在，学校根本不用打卡啦劳动纪律检查啦什么的，学生老师各个心里都有自己的事儿，秩序井然。

      开学典礼那天，师生们一如既往的激动，大家都把目光齐聚在舞台上，等候领导致辞之后，对获奖人员进行表彰的庄严时刻。每到这个时候，操场上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那热情欢快的掌声里，凝聚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教导主任把获奖人员名单宣布之后，王校长接过了话筒：“老师们，同学们，上学年学校的教育教学工作取得了辉煌的成绩，对于各位获奖的老师和同学，学校表示十分的感谢和鼓励。由于现在政策的规定，不允许设置奖励资金，咱们今年开始，所有的获奖就改为证书和奖状。——奖品虽小，意义重大。希望广大师生继续发扬学校的学习研讨精神，再创佳绩！”

      没有掌声，几千人集会的操场上一下子持续死一般的寂静，大家几乎能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

      新校长，新举措，首先在学校门口安装了打卡机；学校办公室安排人一天三次查岗，晚上在工作群里通报；学年级组教研活动，王校长逐一参加，还要提出许多不太着边际的批评，搞得大家有点懵。后来，有人打听到了，王校长是早年的中师生，还是一直搞体育的。“妈呀，咋是这样的呢？”老师们一片惊呼。——学校工作秩序，就像河流流动了漩涡地带，流速猛然变化了许多。

      “不奖不罚，越干越乏。”学校工作就像个懒散的人，你推一下才动一下。一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老师感觉累，学生喊叫困。今年的获奖人数，比去年有所下降，不到去年的一半。开学典礼凉冰冰的，大家都感觉就是走了个过场。完全没有了原先过年过节的热闹气氛。

      教育这事情，见效慢。基本三年一个轮回，可以看出一届领导的成绩。第三年，高考成绩公布后，领导们一片大瞪眼：只有三两个重点大学，其他都是普通一本院校。就像想给奖励一下，都没有几个人了。

      家长学生一片哗然，惹得高二高一的学生家长纷纷倒腾着要把孩子转到西安民办学校，“哪怕多掏点钱，叫娃一年考个好学校都值得！”

      又是一个新学年即将开始的日子。这几天，把教导主任能愁死了：来办理转学申请的家长能挤破办公室。校长只是发了一句话：“一律不办！”自己一抬屁股跑了个不见影子，留下他这个小兵仔对付这样的局面。

      听着挤挤嚷嚷的楼道，教导主任心里的感觉，跟前几年简直天壤之别：前两年是家长寻门路要往进转学生，现在是往出转学生。相似的场景，不同的情形。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教导主任心里想到了这样两句古诗。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人。乒乓球初级爱好者，写作初级爱好者。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