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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龙嘉机场安检时，安检小姐发现我的包里藏了一大纸袋牛奶，她用生硬的语气道：“喝不喝？不喝就全收走啦！” 草根布衣人家，哪能白白浪费了好东西呢？不由分说，我也像电影里的王宝强那样，“咕咚咚”一口气将牛奶喝了下去。表面上壮烈，其实心里想的是：撑死我得了！ 另一个行李箱有两盒新买的佐餐牛肉辣酱和果酱，一时没能力消耗，只得眼睁睁看着被收走。大瓶的液体、水果刀不能带上飞机只能托运，可是安检也懒得跟你解释托运的事，所以很多东西也不打收据都被他们收走了。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好职业，这要是在机场做安检工作，一天名牌打火机瑞士军刀沙宣洗发水果酱得免费收多少呀！如果嫁个安检员，可能下辈子的洗发水和牛肉酱都不用买了。 身边一位孩子妈妈手举一大瓶果汁喝得极为艰难，乘客们都劝她：“给孩子喝点吧！”那刚刚学会走路的小男孩正用小脏手紧紧抓住妈妈的衣襟，妈妈却一脸的无奈：“孩子刚喝了呀！” 安检小姐现出见多了的表情：“飞机上水果饮料什么没有？” 飞行途中，如无特殊要求，飞机餐每人一份，饮料送两次。南航一向简洁，装花生米的袋子小得不能再小。厦航倒是有配餐水果：冬季是一枚普通的小桔子和一枚独立包装的罐头黄桃。盒饭有两种：鱼饭、牛肉饭和炒面。深航没有水果，作为替代的，是一小盒酸奶。据说舔不舔酸奶盒盖儿是判定是否土豪的重要标准。每次一打开酸奶，我一定露馅儿。 等在洗手间外面时，我看见空少一遍遍劈哩啪啦打开储藏柜子再关上，好像单为了给偷窥的人展示一下每个柜子里都放了什么似的。不过，在开开合合柜门的间隙，他偷偷喝了一盒酸奶——当然没有舔盖儿。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妈妈在灶台边为客人炒菜，我们在假装帮忙的间隙，偷偷吃上一块肉，哪怕只是一小片炒木耳，哎呀，那个香呀！ 随盒饭配送的，还有一小块蛋糕和一小枚圆面包，一小袋榨菜。过了南京，有淮盐花生。北方人口重，食量大，有人会另外要一袋榨菜和盒饭。蛋糕和面包又干又涩，口感很差。不过排排坐吃果果，人人有份，大家都免费，空姐还漂亮体贴，和火车上推销员推着车子扯着脖子喊“面包方便面香肠瓜子饮料啦！哎把脚收一收嘞！”相比，还是很享受的一件事。 家里六口人从长春经南京飞南宁过春节。因为是大年夜，破例的，除了盒饭还有饺子。在南京机场我买了几只鸭油烧饼，发现再上机不需过安检，带牛奶上去也可以。 盒饭由锡纸封好加热。鱼饭是米饭，两块鱼肉，两片卷心菜。牛肉饭是米饭，两片牛肉，两片卷心菜。几乎无盐，口味淡极。饺子是长春龙嘉机场提供的，白菜猪肉馅，配一小管酒店牙膏大小的酱油，很是美味，算得飞机餐中的上品了。 饺子或盒饭任选其一，空姐还耐心地端起一个大罐子，一一询问是否添加辣酱。 当推着饮料车的空姐走过来柔声问我要什么时，我说：“请来一杯啤酒。” 圆脸的红衣空姐犹豫了一下，脸上红霞纷飞，她大约很少遇到看上去并不豪迈的女乘客问自己要啤酒，以为听错了，只好先去问我旁边的乘客都需要什么，最后才反身又问我。 这下轮到我犹豫了，不知是女的不能点啤酒呢还是飞机上啤酒被喝光了：“请问有没有啤酒啊？” 空姐拿出一罐啤酒，倒满纸杯连同啤酒罐递过来。 坐在过道边一直看书的小帅哥也不看书了，连忙接过来递给我，语气里的震惊几乎达到饱和：“你的，全你的！” “饺子就酒，越喝越有。”在大年夜，从中国大东北飞向大西南，北国冰天雪地时节，我们要去享受大峡谷漂流，去海上吹风晒太阳烤鱼。手举一杯啤酒，身边是最亲最爱的人，谁管南京小帅哥回去怎样嘲笑东北女的生猛。他不知道，东北男的更生猛，一个朋友说他曾在飞机上喝了十多罐啤酒。 黄昏时分，天空和大地分成五层颜色。蓝、灰、粉红、桔红和灰黑，硕大无朋的长条形色块无比恢弘。然后，慢慢地，夜的幕布温存地合上，一个旧历年也就到了它必将终结的尾声。最后，除夕的烟花和灯火，时时闪现在弦窗外。 云端上的小酌，如此别有诗情。真的，飞机上的啤酒怎么这么好喝！后来巫森到超市里买了好多种青岛啤酒给我，都没有飞机上喝的那一罐好喝。很像鲁迅在社戏里写的：“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 多年困窘的生活，偶然的远行，是生活中的小确幸。难得地握住，一刻也当成永远。它会帮我们抵御那接下来更长久的黯淡无光的日子。颓败人生里微小的欢愉，一定是困窘里我们能得到的最近距离的褒奖，我愿意就此沉醉。 小时候的童话里，仙女都是住在云彩之上的，她们童颜不老，大约因为不食人间五谷杂粮，饮的都是仙界的琼浆玉露。现在，在微醺中的人也飘飘欲仙，我疑心自己也成了仙了。 这篇文发在《青春美文》， 那一时期也是我的飘飘欲仙时期。 有时几家纸媒， 同时要用我专栏里的同一篇文章。 网站关闭后， 大约有几十万字没有被打捞出来， 然而其实并不太遗憾， 主要是也写得差， 还只是练习阶段。 对于一个 时常处于自我否定状态中的人来说， 每一次点赞， 每一次打赏， 对我的坚持 都是莫大的鼓励， 甚至拯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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