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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故事—— 1、 刚刚向我迎面走来的女子锁住了我的眼球，我被她身上那种可以叫做古典之美的气质所吸引。我紧接着的动作是上前搭讪，只为验证我的判断是否正确，我不止一次这样干过，也不止一次判断失误。 外在的行头总是与内在的气质不匹配，这个世界已经欠缺由内而外的美。 如果这次再判断失误，我也不会丧气，我只是会改变这种街头找人的方法。 你好！我停下脚步，向她发出问候。 她也停了下来，居然未语脸先红，面对陌生人搭讪，她两颊起了红晕，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我反而一时语拙，在我的游戏设定里，她不应该这么主动。 见我语顿，她莞尔一笑，起步走人，大概她认为我是街头小愣青，而她对此司空见惯。我突然意识到，含蓄中有主动，这正是我要找的人，我赶紧回追，递上一片名片说：如果信任，请联络。 我是一个卖茶的，在找表演茶艺的女孩，街头找人纯粹是我的头脑风暴，我用这种办法目前只找到1个人，代价是被白眼被无视被骂“流氓”“神经病”不下几十次。 我高度怀疑是我的大脑嫌我脸皮不够厚，所以给我头脑风暴出街头找人这个馊主意，目的是让我的脸皮练级。我认为我的大脑已经达到目的，现在街上跟陌生姑娘搭讪对我来说毫无压力，即便被白眼被骂我都能谈笑自如。假如我把这身功夫用于情场上，我有足够的自信可以演绎许多场风花雪月。 2、 两天以后，这个女孩加了我好友，她叫宫小乔，愿意来试试。 宫小乔的古典之美有些超过我的预估，尤其那种和陌生人说话会不由自主脸红却自在不失从容的样子，有大家闺秀的身段，兼职做茶艺，屈尊她了。 宫小乔似乎不这么看，第一天开始就十分投入地看录像学茶艺招式，这让我有点不好意思，把她放到一群有钱的老板面前泡茶卖茶，实在对不起她稀缺的古典气质。那群有钱的老板，除了口袋里的钱看上去很美，其它方面说附庸风雅本质上还是抬举他们。 宫小乔是马上就要毕业的研究生，也许因为还是学生，她愿意放低身段赚点零花钱，我这么认定，并把给她的时薪比其他茶艺女孩高50%。我并非充胖子，我觉得这是我对自己眼光的褒奖，我因她愿意接受而有一份难得的成就感。 这一天我回到公司，所有人都下班了，只有宫小乔还没离开，我知道她下午接待了两拨品茶的客人，我以为她累了想多歇一会再走，所以就没去打扰她。但我发现了异样，宫小乔似乎在抽泣，我走近一看，果然是。 我一阵紧张，她被客人欺负了？急问之下，她摇头否认，那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我追问，并以真切的关心表明我想帮她，我只是没说能帮她是我的荣幸。 宫小乔犹豫了许久才跟我道出实情，原来还是老套路的恋爱风波，她男朋友和别的女子好上，比较要命的是她男朋友有一笔以她的名义办的“校园贷”，分手的时候她男朋友竟大言不惭地说谁名下的钱谁还，典型的渣男！最要命的还在于，宫小乔一查发现这笔贷款已经逾期了三次，从3000元变成近万元，今天她才接到催还电话，说再不还就要曝光隐私了。 这种事我听过，那些专门针对大学生放贷的机构良莠不齐，有时逾期了也不通知，就等着利滚利让本金翻几倍之后开始暴力催还，不少大学生都受过骗，甚至出过人命。 我什么话也没说，马上转给她1万块，让她赶紧清还以了此劫。这样一个古典女子受到欺负，实在让我忍不住泛起怜香惜玉的古典情怀。 3、 宫小乔只兼职了两个多月就辞职了，她说要到贫困山区支教一年，和我做交接的时候，她要还1万块，我问她钱从哪里来的，她说之前有一篇论文获了奖，这是刚发下来的奖金。 我想了一个主意，我说以我们两个人的名义用这1万块给山区的孩子买些图书吧。我这样安排，宫小乔眼圈红了，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说不为什么，为你一颗金子般高贵的心。我不是说虚话，她这样的人去支教，是山区孩子的福气。 出发前往贫困山区的前一晚，宫小乔请我吃饭，她说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感激。我赴约，而且没抢单，让她尽一次主人之谊，我认为是尊重，是表明我们之间的平等，对我来说这也是一种成就，在宫小乔身上，我得到很多。 吃过饭之后，她又请我到她宿舍做客，这有点越界了吧？我想婉拒，宫小乔却似乎看穿我的心思，她笑起来说：“看不出来你一个当老板的还这么保守？”我也就不好把拒绝的话说出，我示意她带路。 宿舍是双人间，她的室友不在，宫小乔给我倒了水，然后脱掉外套，只穿一件紧身低胸T恤和我并排坐在床沿上，一种很浅白的气氛不言而喻在酝酿中，我不敢肯定再坐下去我会把持得住，这个宫小乔，她带着古典气质的纯真，跟人亲近起来一点也不设防。 我起身告辞，这才是此刻我应有的举动，而不是让气氛暧昧地升温，任何事情都该有边界，对她对我都是如此。我也会逢场作戏，但对象一定不是她。 宫小乔又似乎看穿我的心思，她没留我，只是说：“你是好人，我无以回报。” 4、 宫小乔离开之后，我经营茶叶的热情骤降，她的影子总在我眼前晃悠，我把她认定为我一个阶段的巅峰，既然到了巅峰，以后所走的都是下坡路，我已经失去在这个领域继续奋斗的动力。我一时有寻找转行机会的冲动。 这一天，一个隔三岔五会找我买茶的老板又来品刚上市的新茶，他问我那个姓宫的姑娘怎么不见了，没有她，这茶喝起来就少了一点古雅。 这我绝对赞同，看不出来这个大老粗还有这等见识。不过他接下来说的话就让我恨不得打人了，他压低声音跟我说：“那真是个尤物，没有骨头的，我恨不得把她吃下。” 以往说这种荤话，我也会跟着添油加醋，不过他调侃宫小乔，我就不爱搭理了，我只是顾忌着他是客户，所以我把我一起搭上呛他：“她轮不到你我吃，咱得时常照照自己。” “怎么轮不到我吃？我就吃她了，2万块，我真把她吃了。”他急了起来，向我伸出两个指头。 什么意思？我大感意外。他见我不解，又压低声音说：“真的，兄弟大出血，给了2万块，不过真值！” 我有一种城墙崩塌之感，这会是真的？但似乎很难假得了，都是老交情的人，一般说起这种事不会瞎吹。 5、 宫小乔已经在山区支教了几个月，她跟我说用那1万块给学校建了一个图书角，还拍了照片传给我。我很郁闷，2万块的事一直堵在心头，我话里话外说很多客户欣赏她，包括跟我说2万块的那个老板。 宫小乔是个聪明人，她马上明白事情被我知道。隔一个多小时，她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在你那里两个多月，我做了不好的事情，为了钱。我一直想跟你坦白，只是不知从何说起，今天是个机会，说出来我会好过一些。 我失恋是真，不过那笔校园贷是我自己欠下的，我失恋之后自虐式借钱购物，没想到掉入陷阱，还好你帮我度过难关，你是好人。又正好我大哥老家建房子，缺几万块，只能盖一层半，我嫂子的意思是向亲戚借点把三层楼都盖起来，我大哥不愿意，两个人就起了些口角。 这段时间拜你所赐，我身边都是有钱人，有几个向我做出了暗示，我感念大哥在我读书时出的力，就想帮帮他。所以我就接待了他们几个人，然后把钱全转给我大哥，我说都是这几年协助导师做论文赚的课题费。本来要还你的1万块，也是其中一部分。 我自知罪孽深重，到山区支教，并不是我高尚，只是为了自我救赎。 我一时傻眼，宫小乔的古典之美此刻完全崩塌。我想起那一晚她请我上宿舍，我后来明白她大概想以身相许报答我的帮忙，当时我已经对她的形象有点动摇，我眼中古典的她不该是用这样的方式表达感激。 我帮她只是人性基本的善良，我不否认我的伸手是侠义，但这等微侠之义需要她动用身体报答，我认为是她看低自己，并冒犯我的善良，我会为此不能原谅她，所以我刻意不那样去想，我认为她是一种对人不设防的古典纯真。 如今来看，是我自己在哄自己爽。 我没回复她的信息，过了一会，她又给我发了一条： 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感激你。那天在宿舍完全是我多情自作，这个我找不到安全感的世界，你的出现是命运对我意外的恩宠，我以为我只能用身体才能报答。那段时间我真的把身体当成可以反复换钱的商品，我也认为把它给你，可以等价还你的恩宠。 我的价值观和灵魂被扭曲了。 也许是良善未泯，我不敢让自己永世沉沦，我有一个决定，想在山区再呆3年，孩子们喜欢我，我也感激他们，他们让我看到自己灵魂里还有闪光的残余，那是我自我救赎的勇气和机会。 3年！再过3年，她已经是30岁的女子，如果这是曾经迷失的她为自我救赎选择的路，我希望她一路好走，我想了很久，然后回复她：“愿你心怀良善，过好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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