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引用 人有时记性很差,尤其在年纪渐长之后,会发现一些要做的事情、放置的物品转身就忘了。 由此督促自己养成一些习惯,比如物品用过之后放回原处。 在固定的位置,回想起来就不那么困难。 至于要做的事情,记在便条纸或是手机备忘录,成为提醒。 但人的记性有时又太好。 对一句话耿耿于怀,不断反刍。 疑惑、愤怒、焦躁,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恨不得马上跑到那个人面前质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对方是否有同等的记忆力,准确来说,是Ta是否故意说了那句话,故意让我耿耿于怀。 当然,Ta一般不会承认,Ta会为自己辩解,这无疑令我更加气愤。 文明社会,大多数人不会争执更不会撕打。 心里默默骂一句“你有病吧”有之。 低声下气、息事宁人地解释说“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有之。 糊里糊涂地了结。 分辨中大都气血上涌,情绪激愤,能够平静公允,就事论事,实在不易。 对于较真之人的理想解决问题状态大概是收敛气焰心平气和,双方坦诚,不谄媚不和稀泥。 如果双方都是认同“理不辨不清”,也许“不打不成交”,成为莫逆。 这实在幸之又幸。 跑题了。 说回记性太好这回事。 有段时间,我在小诊所输液。 电视常常打在央视三套,歌舞喧哗。我沉默地坐着,刷手机,或者低头发呆。 和大夫聊天,彼此说些身世,片片段段。 她已七十岁上下,身体健朗,神采奕奕。 时间一长,从她言谈间逐渐透露出一些放不下的情结、愤恨。 最亲的人带来最大抚慰,也造成最深伤痕。 “让你爸爸给我看看病!”公公喊着她的名字。 “医院又不是他开的!”她不愿听公公不客气的腔调。 “我想吃中药了!”公公仿佛听不出儿媳的不悦,继续说。 “吃死你谁管?!”她坚决地封住了路。 十几天,她反复说起这段发生在婚后不久的对话。 几十年过去,记忆不仅没有褪色,反而在一次次讲述越发生动。 像是在昨天,在眼前。 图片引用 当我们说起回忆时,到底在说些什么?到底想表达什么? 语言背后,有难以言说的渴望,愤怒,疑惑,遗憾,或是怀念。 听的人会懂吗? 如果说记忆是个渔夫,它打捞的成果一部分取决于自己,一部分是上天的恩赐—— 对记忆而言,它呈现着心灵的需要。 前尘往事,如今已无法更改。 一再品咂着的,是一些未得到。 是对爱的渴望吗? 还是应有的尊重? 或者,是没有来得及说的思念? 耿耿于怀的记忆是一尾游鱼,认识它即是医治和满足。 于是便能够放手。 任它欢然游进时间长河。 它可能会再回来,但不会如过去那般沉重了。 还有一类回忆,它原本就是清新淡然的。 像春天里打上枝头的一片绿叶。 你看到过它最好的样子。 宫崎骏电影《魔女宅急便》 我想起一个青年。 那年我十岁上下,他,大概二十出头吧,大学在读。 面容已完全模糊,大约中等个头,身形健硕,平头。 他陪伴父母来看望爷爷奶奶。 老人们在屋子里聊天,他出来和小孩玩。 说着笑着,教小孩跳起舞来。距离很快消失。 他自然而放松,生气勃勃,带着大世界的宽阔和光亮,没有丝毫的傲慢和对小孩的鄙夷,是自然而然地带动和亲近。 也许有一瞬间,我想成为和他一样的大人吧。 希望身上真挚的东西一直地保留下来。 后来再也没有想起他。 青春萌动时喜欢的男孩子,彼此大都看外表多于心灵,没有一个像他的类型。 是无心也是运气,认识的男孩,没有一个长长久久地交往下去。 反而是朋友,零零落落留下的,可以偶尔交换内心的困惑忧愁。 前几日亲人见面,各自打捞着记忆的碎片,交换点点滴滴的线索。 脑海深处一个亮晶晶的漂浮物。 想起多年以前的短暂相识。 那是外面的世界向我露出的第一个微笑。 我走进了这个世界。 而要成为怎样的大人,这些年并没有正式地决定过。 亦步亦趋,随波逐流,走到了今天的自己。 也曾那样地闪过光吗? 还在闪着光吗? 我还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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