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大轰炸的时候,我幸福得不得了

 西西的岛 2021-08-25
罗莎分了我一点儿豆荚,叫我也来剥。“你看看豆荚里有多少颗豆子。每个豆荚都有好几颗,你的心也一样,可以装下好多人呢。”
她掰开豆荚拿给我看,说:“你数一数。”我伸出手指头,挨个点了一遍说:“七个。”“对吧?”罗莎拿了一个空豆荚,在我鼻子上蹭了蹭,弄得我直痒痒。她接着说,“你看,大家都装得下:德尔娜、我和阿尔基德,三个孩子,还有你妈妈。”
选自小说《运送孩子的火车》
作者:薇奥拉·阿尔多内【意大利】
译者:陈英  尹正中
中信出版集团

© 欧洲杯后的庆祝

这个夏天的一部分欢乐是属于意大利人的。时隔多年,意大利重新问鼎欧洲足坛。

而当天,我围观了另一项同样与意大利有关的体育事件。

伦敦当地时间的午后,距离欧洲杯决赛球场一个多小时车程的另一片草地上,全英草地网球俱乐部的决赛正在进行。意大利人与塞尔维亚人对决。气氛紧张激烈。

塞尔维亚人最终实现心愿,在网球历史留下华彩。

抱憾的意大利人没有难过太久。五小时后他得到巨大安慰:国家队赢了!

 © 《我的天才女友》第三季工作照

欢乐正如罗马城。人人向往。

为何仍有许多打不开的心结?或许因为,“你们在这个世上有苦难” 。

《运送孩子的火车》是发生在意大利的故事。分1946年和1994年两个年份讲述。童年时,小男孩亚美利哥毅然离开那不勒斯。再回来时,已是中老年。

故事的大部分篇幅都在1946年。城市破败贫穷,母子相依为命。童年并不因此失去色彩。偶尔的美食是惊喜,和伙伴在街区游荡、去教堂探险也是快乐。

小孩子生命力蓬勃,心灵柔软,世界在他们眼中是开放的。亚美利哥好奇地观察周围。对邻居的不同生活和个性他自有判断。

1946年的故事像是一本童书。小男孩活泼,充满希望。他无条件地信赖母亲。而且他相信母亲是爱他的,哪怕暂时分离也无法阻隔他们的情感。

© 《我的天才女友》第三季剧照 

有些年纪时人会回看经历、思考命运吧。早些年懵懵懂懂,一股锐气,颇有些横冲直撞,好像世界因此让路。

而童年,命运的开端时候,对小孩子来说前方是一片未知森林。就像故事里离开母亲的小男孩。火车晃晃悠悠,不知去向哪里,会遇到怎样的人。小孩子倚靠的只有成年人的善意。

幸运的是,接待的家庭友好亲切。可是不在熟悉的环境和母亲身边,每走一步都是冒险。他需要更多眷顾。

小孩子对父母的感情有点类似小狗对主人的仰视。忠诚,不挑剔。他渴望吃饱穿暖,实现愿望,他可能抱怨任性,但情感始终不变。正因如此,父母的评价对孩子格外重要。同样的,父母带来的伤害也格外深刻。

遗憾的是,长大以后很多人都忘了作为孩子时的真挚。

© 《我的天才女友》第三季剧照 

丈夫不在身边,独自支撑生活,第一个孩子因病夭折。母亲把所有重担痛苦背在一个人身上。她自强且沉默。

如果母亲不是太自强,她是否会更愿接受他人善意?她是否更能顾及孩子需要,考虑孩子的发展?

然而母亲独断地处理了男孩的心爱之物,冷漠地打碎了孩子的信赖和希望。在执拗的母亲面前,孩子如何保护自己?

只有逃离,逃向陌生人的善意。情感世界的亲密却从此关上了门。男孩成为旁观者。

他不知如何看待伤害了自己的母亲,也不知如何在失去了家的世界上自处。疑惑,愧疚,委屈。他变得和母亲一样沉默。

© 《我的天才女友》第三季剧照  

1994年,母亲突然离世,亚美利哥回到故乡。发鬓斑白回乡的画面使我想到《天堂电影院》的相似情节。

少小离家老大回。与电影里的托托不同,亚美利哥的母亲不在了。他的心结无法再与当事人讲说。隔着长长的时光,亚美利哥伤痛并未痊愈。

重访街区,找到了藏在邻居家的儿时宝物。重访当年负责把自己带往北方家庭的女人。弟弟的儿子无人照顾,他牵着他的手散步。一同去过北方生活的伙伴有了外孙。他桌上摆满家人的相片,包括北方的爸爸妈妈。

相同的人生境遇亦会生出分岔路。伙伴的父母接受远方的友善,扩大的家庭带来更多爱意。亚美利哥和母亲却由此分歧,情感隔膜。

© 《我的天才女友》第三季剧照  

你很幸福。小侄子说。他没有问我幸不幸福,他要求我幸福。

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来说服他。亚美利哥似乎也不断地要求自己理解,原谅,相信。

饥饿是魔鬼,它根本不在乎什么是教养,什么是感情。母亲没有得到过抚慰,她怎么会抚慰人?我们之间一直存在误解,我们的爱充满了误会。

是的,母亲已经死去。死去就代表可以不倾听、不道歉地无条件抹去吗?而且,“为什么要用死去衡量爱?”

1994年的故事是试图带来宁静的自我安慰。

很遗憾它无法安慰那个1946年恐惧愤怒独自出走的小男孩。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