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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岁月 文～橙子 老爸在电话里通知，最近油菜花开得正好，可以回家来拍油菜花了。我对油菜花的热爱远远胜于荷兰郁金香的欣赏，也许源于自己是乡下孩子的缘故，对每年春天都在盛开的油菜花情有独钟！ 我们得令而归。 刚停好车，我说要去拍照了。老爸也喜欢这些金灿灿的油菜花，专门带我去看，说在垭口上看过来更好看，他指指点点，不时回头跟我说话，就是希望我不经意间给他拍下照片。我也就随手抓拍了不少，“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我且用照片留住春天吧。老爸肢体语言丰富，一番指点江山的模样，又穿得薄，搭配白色马褂，戴个棒球帽，没有一点臃肿之态，根本看不出是年逾古稀的老年人。 边走边看，老爸又有点歉意地说，杏花树已经开过花了，原来以为这周回家拍照没有问题，可是才三五天杏花就开完了，满树嫩叶长出来了。我觉得无所谓，没有拍到老家的杏花，还有油菜花嘛！这么多的油菜花，看着就觉得兴高采烈。春天，什么都是一幅生长的模样，的确让人一走进大自然就心生喜悦。 老爸指着垭口上那一片油菜花，问那里拍摄好不好看？我看那里油菜花稀少，茅草太多，加上靠山前有座坟，拍起来不好看。就还是转身拍家门口的方向，白墙红瓦的老家在青山绿水之间，特别醒目。加上门口的井安田，倒映一排排油菜花的靓丽身影，真的是有一种乡村美景如诗如画的感觉！又有老父亲带着自己的女儿看花，别提有多温馨了。 白虎子是最爱跟随老爸走来走去的了。养了十年的白虎子，总是喜欢跟前跟后，随时听命于老爸。吃饭的时候，他也喜欢卧在老爸的脚跟边，老爸就把肉片放在它的腰背一个漩涡处，刚够狗嘴巴伸过来叼走。老爸带白虎子就像带一个孩子，他给它喂食有多种习惯，都是他平时没事时训练出来的。 午后听老妈说起老爸不服老的故事。虽不服老，但又确实老起来了。前几天准备把对门那块好土犁出来栽玉米，就把前两年买回来的耕地机拿出来上好，可是老爸鼓捣了好一阵，怎么弄都把那些齿轮上不好。就把隔壁红叔叫来帮忙，才把齿轮安好。可是拿到地里，齿轮推过去，犁不了地。老爸很奇怪，推了好一阵，怎么挖不进去呢？不久上头院子长春哥路过，听见抱怨，就过去察看，发现了问题，齿轮方向装反了！父亲对于农具的理解和使用的确不够一个真正农民的标准，他一直喜欢做巧活，不会做力气活。不消说，耕地那天，他一定生了很大的气。既然年纪都这么大了，身边又没有帮手，我觉得可以不做农活了，可是老妈闲不住，总想趁着大好天气，这么好的春天，啥都在努力生长，那么好的土地荒废了很可惜，就老是要提出栽玉米，也好收点包谷喂鸡鸭。没料到他们在家做得这么辛苦。老爸的确只适合悠闲地安度晚年了。他年轻时候都很少做农活，一般都在街头做点小生意，虽然花的时间多，好过在泥土里刨食，有时候有重要农事，甚至花钱请人做农活。 老妈还说，父亲不许说他已经七十岁了！那时候他的父母早逝，具体哪一年出生的也记不太清楚。他对这个数字不愿说起，我猜测是不服老。觉得六十九岁听起来也还是六十几岁的人，一说起七十就感觉真的年龄不小了。原来的祖父、维祖父都是七十五、七十七就去世了，老爸还是害怕老这件事情，就像一个人突然发现自己没几年活头，肯定心里有一种恐惧感，无论对谁来说都是很可怕的心理！ 其实祖父那一辈吃过的苦太多了，饿了不少肚子，干了不少重活，躲了好多次抓壮丁，经历了好几次重大的社会变革，没有过几天温饱好日子，不然更长寿一些。比如现在老祖母九十岁了，不还活得好好的吗？老爸大可不必担忧，只要每天保持好心情，开开心心的，好好保养，幸福好日子多着呢。 老妈不太担心自己的衰老，她现在随时担心祖母的离去，每次做盐菜，都要说万一办酒席需要打底，自己家里有多好，不用去找别人要。其实这些菜可以买得到，可是老妈习惯自己做自家就有，即使急需时或者耍得好的左邻右舍要一点帮衬一把，没有去菜市场买盐菜这类家常储蓄菜的习惯。 祖母见我回家，我给她端去丸子汤，她起床坐起来在方凳子上来吃午饭。我听见她隐忍的嗯哼，她的关节骨头是疼痛的，她不想太大声，怕我们听见难受。桃花天，年轻人满世界疯跑，一切美好安然，对于年迈的老人，却是各种老毛病容易复发的时间段。 春天如此美好，可是我和老妈的谈话，却是关于老年和死亡的话题。可是人生有限，世间美好总是会在某一处终结，这也是维护世界长生长新，保持这个世界活力的自然规律。谁也不能违反，只有坦然接受。 就像上次老妈告诉我，小姑医治不好了，以前叫你们去她家玩耍，总也没有去。说得我都很伤感。听老爸说，小姑是脑袋里有囊肿，开颅做了手术，关在重症监护室里，什么人都不能靠近，只有医生可以去看。她清醒过来就闹着要回家去，死也要死在家里。可是，回家谁来给她医治？也只有等在医院，慢慢治疗。小姑父电话里说的，人已经清醒过来了。但愿小姑能过了这一关，慢慢好起来。 回到老家，我除了看花拍照，看一年年老母鸡孵小鸡，白虎子生了一茬又一茬小狗子，看房子周围的树木在长高长大，我也在担心父母的日渐衰老。 父亲说是可以回家拍油菜花了，其实他是想我们回家看看了。长住一块的几代人，难免生活习惯不同而心生嫌隙，隔开一点距离住，随时一起吃个饭，这样的距离感是最好的。父亲一直在很好地掌控着这种最好的家庭距离感。 油菜花在春天里美丽着，担当了我们跟父母团聚的信使！拍下来，写下来，让我们记住春天油菜花的明艳动人！让这金色的春天缓缓趟过漫漫岁月长河！ 作者：陈慧玉，笔名橙子、冰心茉莉，女，四川蓬安人。70后。业余热爱散文、诗歌、小说等写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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