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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剑侠  大雪漫天飞舞，似烟非烟，似雾非雾。暮色中，远处的松树落满蓬松的雪花，随着凛冽的寒风，摇晃着身子。江岸边繁密的芦苇丛中隐约可见一条小船，虽说是小船，里面倒也宽敞，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角落里一张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床上蜷缩着一个长发女子，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蒙着洁白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因疲惫而懒得睁开的眼睛。 一声长啸，绵长悠远，在呼呼的西北风中清晰可闻，震得树枝上的雪簌簌落下。女子猛然坐起，睁开的双眼顿时有了光芒。 又是一声长啸，几只宿鸟不顾外面的寒冷，扑棱棱飞起。白茫茫中一个黑影健步如飞，疾如闪电，转眼就到了船头。 “师兄快进来！”长发女子喊道。 船里点燃了蜡烛，走进来的是一个魁梧的男子，他的周身也裹得严严实实，雪花在他身上并没有留下痕迹，鼻梁以下蒙着面纱，剑眉星目，英姿挺拔。 “筱妹饿了吧！”男子快步从缸里舀了一碗水，缓缓伸出右手食指，大喝一声，不一会儿，碗里的水冒起了热气。 “先喝点水。”男子把水送到女子面前。 “师兄的一指禅已经炉火纯青，胜过父亲了！”女子仰头望着男子，双眸犹似一泓清水，充满无限柔情。 “我怎么可能胜过师父呢！”男子脸瞬间红了，别向一边，两只手搓在一起，竟不知所措。 “记得小时候，你每天唱歌哄我睡着，然后在庭院中练习功夫，一练就是一夜。早上我醒来总看见你头上的汗珠子黄豆似的滚下来，小褂、裤子都湿了。”女子轻轻抿了一口水，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师父的武功医术博大精深，我才初窥门径。可惜他老人家为了保家卫国，血战沙场，马革裹尸，死得其所。”男子声音颤抖，“等筱妹的病治好了，我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不然师父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心。” “师兄这是想把我这个没爹没娘扔开吗？”女子气恼恼地说，眼睛发红，声音哽咽。 “对了，筱妹，你的主意真不错，这几天我在十里八乡的井里投放了根据师父药方研制的中药，老百姓的疫情大大缓解。大家每天都在感谢菩萨，却不知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在这条小船上。”男子岔开话题，说完“嘿嘿”笑了两声，见女子不言语，忙闭了嘴。 女子喝完水，闭上眼睛：“师兄，我想听你唱歌。” 男子目光落在桌面上，不觉潸然泪下，小桌上放着一把宝剑，这是师父唯一的遗物，据传越王勾践杀敌时曾经用过。他把剑捧在手中，抚摸良久，拔剑出鞘，只见寒光耀目，刃薄锋利。 “扬眉剑出鞘，洒泪祭英豪。丹心重医道，妙手把病消。吴钩霜月照，捐躯仰天笑。荣辱看今朝，青年铁肩挑……”船舱里的歌声雄浑低沉，苍劲有力。一曲歌罢，渺渺箫声悠然响起，仿佛一抹冰冷的月光落在雪地上，落在男子坚毅的脸庞上。整个世界好像除了这如泣如诉的箫声，只剩下女子均匀的呼吸声。 箫声戛然而止，男子手一扬，蜡烛熄灭，一个“就地十八滚”，便到了女子床前。女子警觉地睁开眼睛，男子用手指指船外，女子点点头，从床里摸出一把宝剑。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支雕翎箭破窗而入，闪电一般径直插入桌面。紧接着，箭如雨发，密集地射了进来。男子护着女子，手中的箫和剑挥舞得密不透风，箭雨仿佛撞在岩石上的浪花四散飞溅。 箭终于停了下来，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男子用手给女子做了一个“八”的姿势，女子轻声说：“八个敌人。”男子点点头，静立不动。 过来好一会儿，外面终于有声音了：“大哥，里面没声音了，这对狗男女死了吧。” “大哥，冲进去吧。找了他们几个月，父债子还，今天终于可以给将军报仇了！” “大哥，他师父是厉害，可这两个分明是胆小鬼，躲在这里不敢出来，怕他个球！” 一个声音高喊道：“狗男女，还想躲在里面生孩子吗？出来受死吧！” 女子猛然坐起，娇喝道：“胡说，我师兄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剑侠，怕你们这帮无名鼠辈？可笑至极！躲在这里是因为我患上瘟疫，怕传染给别人罢了。”话音未落，男子猛然把女子扑倒，一支冷箭从男子后脑尖檫过，深深插进柱子中。 男子已经怒了，放下箫，用手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肩头，忽然长啸一声，令人心寒。只见他一个纵身，已出船外，剑在空中挽出八个剑花，如毒蛇吐蕊一般。女子稳稳心神，提剑跟着冲了出来。 雪早已停了，月光冷冷澈澈地洒了下来，空旷雪白的江滩上，，师兄站在八个黑衣人中间，剑尖殷红的血直滴在雪地上，恰似朵朵梅花。他微笑着望着她，摇了摇头说：“这帮倭寇，射箭可以，武艺——真不行！”话音刚落，八个黑衣人齐刷刷歪躺下来。 女子一下子扑了上去，抱住男子，深情地望着他，激动地说：“我的命是师兄救的，我只好服侍师兄一辈子，这回你无话可说了吧。”说完，娇羞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男子抚摸着女子的秀发，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他又何尝不愿与她共此一生呢！可是，背负着国仇家恨，怎能让自己心爱的女孩为他牵挂？一滴泪淌在女子的肩上，他咬咬牙，心想，等筱妹痊愈了，一定先给她找个好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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