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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通六君子终成过往

 昵称73528701 2021-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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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511日,《光明日报》发表了一篇振聋发聩的文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是一次解放思想的大讨论,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得到的第一个结论。

贫穷不是社会主义。

也是在那一年的9月,无数年长的学子涌入大学校园,那是恢复高考的第一个夏天,即便是阳光毒辣,却也透露出平日难得的几分和煦。 

有人说,那是中国高等教育质量最高的一批,每个人的眼中都是对冲破命运的渴望。

听到复考的消息,冯仑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连夜借了辆自行车,骑着车跑到建国门的二十六中考场。许是太久没动笔,坑坑洼洼的桌面上冯仑将考卷戳出了几个大洞。冯仑很沮丧,这样的答卷怎么能考得上,直到后来收到西北大学的通知书才长舒一口气。

诗人王功权则是进到了吉林工业大学的校门,那时的他正青春,一身的踌躇满志,大丈夫当建功立业。谁能想到几十年后竟然吟出“谁见金银成山传万代?千古只贵一片情!”。

易小迪跟许家印境况很像,从小都是靠地瓜养大的,但是尤爱看书,村口镇边小图书馆里的书基本被他看了个遍。考上北师大后,易小迪迷上了佛学,造诣颇深,用行内人话这叫有慧根,可惜没生在河南。

王启富“骑行手”的名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传来的,只是当时在哈工大求学的他恐怕没想到日后骑行的身影竟会跨越五大洲。

学历一直是潘石屹的逆鳞,从兰州培黎学校到中国石油管道学院,在当时来说都是极为知名的石油院校。

刘军是有名的“二杆子”,军人家庭出身的他是个直性子,受不得委屈。15岁考上西安冶金建筑学院,对专业不感冒他直接辍学回家,半年后又考入北京工业大学,这才有了以后的故事。

1978年,这应该是搏击时代潮头的第一个节点,60万新生带着对未来生活无限的憧憬步入校园。

时代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他们又推动了时代的前行。

2

什么时候商品经济开始被承认呢?大概始于傻子瓜子吧。

1984年,年广久的傻子瓜子做的风生水起,单是雇佣工人都超过了100人。却也因此惹上了麻烦,有人要批判傻子是资本家复辟,说什么也要让傻子吃几天牢饭。

“让'傻子瓜子’经营一段,怕什么?伤害了社会主义吗?

事情传到邓小平那里,亲自给事情定了性。

自此以后,下海经商似乎成了另外一条路,那些深陷体制内的人杰再也安奈不住躁动的心,纷纷南下,奔向新的沃土。

彼时的冯仑正在国务院体改办旗下中国体制改革研究所工作,他很看重这份工作,一直勤勤恳恳。

1988年海南建省以及设立经济特区,冯仑所在的单位去海南筹建海南改革发展研究所,没有太多经费,只有5万块钱和一万台彩电的批文。

那个年代,批文比钱难搞。

就这样冯仑风风火火的干了起来,可好景不长,因为政治原因,开办仅仅半年多的体改所解散,冯仑失业了。

不在其位,最能看穿人间冷暖。

冯仑在单位时有一个专职司机,体改所解散后冯仑让司机把他送回家,没想到离家还有几公里时被司机赶下了车。 

“你已经不是领导了,就应该在这下。

一气之下的冯仑投靠了当时闻名全国的南德集团老总牟其中,任行政秘书,全程参与了当时了震惊中国商界的罐头换飞机案例。

而与冯仑一起失业的还有易小迪,他是冯仑从学校招到体改所的,没有随冯仑一起去南德,自己弄了个小印刷社糊口,也是在那时易小迪与潘石屹交情颇深。

潘石屹是从河北廊坊的石油部管道局辞职南下的,只身来深圳闯荡。

可是在到达南头关时却犯了难,当时入深圳需要有特区通行证,他身上除了80块钱的身价别无他物,后来在一个老乡的引荐下,花了50块钱,从深圳二线关铁丝网下面的一个洞里偷偷爬进了深圳特区。

似乎是命运使然,潘石屹所在的公司要在海南开分号,于是主动请缨,就这样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潘石屹登上了海岛。

与此同时,王功权辞去公务员的工作直奔海南,刘军也砸掉了国企的铁饭碗奔向海南,两人在开往海南的大巴车上一见如故,前后脚进了同一家地产公司。

而王启福则是这家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当初他辞了导弹工程师的工作,是想到新成立的海南省委谋份公职的。

所以,当冯仑招兵买马时王启福义无反顾的跟着去了。

据说六人齐聚的那一晚,是在海南一片荒芜的沙滩上,几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饮酒、阔论,癫狂到忘形,呼呼的海风都压不下他们呼嚎。

“海南,我们来了!

3

傻子似乎是站在潮头上最具代表性的那个人。

1992年,已经88岁高龄的老人,在那次载入史诗的南巡谈话中再次提到了傻子。

“农村改革初期,安徽出了个'傻子瓜子’问题。当时许多人不舒服,说他赚了一百万,主张动他。我说不能动,一动人们就会说政策变了,得不偿失。

此时的年广九已经身陷囹圄,但也因为这番话转危为安。

发展才是硬道理,是这位胸怀天下的老人留给我们最后的财富。

而在一年前,在“10万大军下海南”的洪流中,以冯仑为首的“六君子”已经攫取了第一桶金。

他们成立了一家叫海南农业高技术联合开发投资的公司,六个人把兜翻了个底朝天只凑了3万块钱,而且大部分还都是借的。

类似于现在的“皮包公司”。

公司成立之初几人并不知道具体该做什么,当时的海南就是一块未被开发的处女地,能下手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王启富说做农业,可很快被否决,“那玩意来钱太慢。

“要不租个小房子,弄成隔间,里面做成给人搂搂抱抱的场所?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被一致否决。看到当时如火如荼正在建设的海南,六人最终一头扎进了房地产的海洋。

他们看到有8套别墅正在出售,觉得是一个机会,可是没有钱怎么办?

冯仑利用自己多年的关系,找了一家信托投资公司的老总,开启了一系列波澜壮阔的操作。

他们先是向老总鼓吹倒腾房地产的钱景,然后无意间透露一个别墅项目,他们六兄弟马上就要接下来,十拿九稳会大赚。

老总听的如痴如醉,自然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软磨硬泡要求参一股,“不小心”泄露商业机密的冯仑只能无奈让老总加入。

“我们牵头来做,我们出1300万,你出资500万,大家一起干”。

拿出了自刻的萝卜章在自己炮制的红头文件上盖上红印,六君子和老总都笑的很开心,一份其乐融融的景象。

拿着这500万,冯仑兄弟伙转头去银行拿下了1300万的按揭贷款,这操作不亚于当年“白七爷空手套阿胶”。

风口选对了,猪都能起飞。

之后的他们买别墅,搞装修,然后卖别墅,到最后一套别墅出手时,赚了300多万。

有了原始资本的他们,迎面而来的是改革开放的春风,通过买楼卖楼两年时间不到,六人净赚3000多万。

后来的事就有些玄幻了,国家大力整治海南房地产泡沫,海量的房企倒闭,留给海南600 多栋烂尾楼、18834 公顷闲置土地和 800 亿元积压资金。

而在此之前,“六君子”早已拂衣而去,有如神助。

后来有人问冯仑当初到底为什么会提前撤出正如火如荼的海南,冯仑总是笑而不语。

不过坊间倒是有个传闻挺靠谱,冯仑测算了一下当年海口的人均报建面积高达50平米,是北京的7倍之多,按当时月薪,海南人买一套 50 平米的房子,要不吃不喝攒100 年。

逃离海南的“六君子”将目光定在了北京,在这里他们创建了万通集团,“万通六君子”正式出道。

接下来就是沐浴红利的故事,万通在北京顺风顺水,尤其是他们开发的新世界广场项目,创造了5天销售5亿的神话。

据说,当时北京CBD一半的写字楼都跟万通有关系。

这是时代造就的故事,有太多的天时地利,但不可否认的是,处在洪流中的每个人都值得被尊敬的底色。

4

大佬们都爱搞副业,万通也一头扎进了多元化的大潮里。

架构的改变带来的是意见的分歧,因为当初创建万通时定的原则是“座有别,利无差”,六君子的地位其实是等同。

在坐的都是好汉,凭什么听你的?

有一次他们去拜访王石,这位酷爱跑步的老总一针见血的点出了他们的问题。

“你们几个虽然是热血青年,但是今后面临到利益冲突,一定会出问题。

这样的评价可谓诛心,我们兄弟情比金坚,岂会为了黄白之物猪油蒙心,这是挑拨。

后来也果真如王石所料,六兄弟争吵不断。但不是为了钱,而是他们每个人都有对企业自己的见解,越是智者越是执著。

那是六兄弟最痛苦的一段时间,吵架吵到每个人都羞愧的流泪。

对于分手,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无可避免的。可是就像一家人哪个孩子都不敢先说分家,谁先说谁就大逆不道。

后来还是冯仑捅破了窗户纸,“以江湖方式进入,以商人方式退出”。

冯仑留下了股份和希望,其他人带走了现金和希望。

大家都是体面人,分手也要敞亮,只是理念的不同,买卖不成,兄弟仍在。

离别是为了更精彩的自我,大时代洪流中,是每个奋力奔跑的人搏击潮头的身影。

冯仑做了万通的董事长

潘石屹创办了SOHO中国,将居住和办公地点合二为一,并且还开创了样板间的先河,获得了巨大关注,一举成为前些年的行业巨头。

易小迪开创了阳光100集团,是一家专注于为白领和中产阶层提供新式住宅和时尚生活方式的企业。

王启富没再做房地产,做起了木地板;刘军回了四川,做起了农业,从产品种植,到果蔬保鲜,再到储藏加工与终端营销,可谓风生水起。

王功权应该是兄弟六人最洒脱的,曾经为博红颜一笑,与知己撒手俗世数月有余。只是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丢工作、陷囹圄、奔兄弟、重抖擞,好一个快意的人生。

1978年到2021年,整整43年,这43年是中国现代史最辉煌的时光。

从一穷二白到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这沐浴着43年时光长河的弄潮儿们功不可没。

但潮水终将褪去,潮头也只是傲然屹立那么一时,支撑水流奔腾的还是水面下那前赴后继的水珠。

地产思想家冯仑后来败给了王忆会出局万通。其实他更喜欢写书,在文学上造诣甚至并不比地产低,现在俨然是自媒体的大V的带头大哥,为闺女的公司打工,在风马牛谈笑风生

今年6月份,潘石屹计划以近200亿人民币把SOHO中国卖给黑石,但中国监管部门已经对SOHO中国收购一事展还未知;易小迪的阳光100有一笔两亿美元的债券发生违约;每年一次的“六君子”聚会不知道还会不会举行。

冯仑说,历史就是要委屈一些人,它让你死,你就死了,这就是历史的代价。

当年雇佣100个工人的年广久现在已经八十几岁的高龄,但是还是坐在柜台前经营着他的“傻子瓜子”。有顾客买瓜子,他熟练装袋称秤,给塑料袋打结之前,他转身从柜台里又抓起一把,塞进袋中。

“多抓一把”的习惯,保持了70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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