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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头条

 铁血老枪 2021-08-27
傅伯雍:“11·27”渣滓洞脱险志士。
1949年11月27日晚,我和刘翰钦一起,从渣滓洞监狱打米室的下水道冲出了渣滓洞牢房的火网。在歌乐山树林里,与翰钦分手后,我只身来到巴县西里永兴场白泥塘,在老同学李志荣家的侧屋里,度过了难熬的分分秒秒。我的眼前总是闪烁着跳跃的烈焰,黑暗包围着摇摇晃晃的火舌,汤姆式机枪的弧形弹道划破夜空,发出凄厉刺耳的声音,烈焰照旧灼人,一切却归于死寂,没有人抽搐,也没有人呻吟,血流被烈火焙干,封闭了蜂窝般的弹孔,尸体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重庆解放了!”老同学李志荣从场上带回一张《大公报》,按《大公报》刊登的通知,我坐上老同学找来的便车,直奔重庆临江门介中公寓“脱险同志联络处”,办理报到登记手续。
我在联络处脱险人员登记簿上看到了白公馆脱险的罗广斌、任可风、毛晓初、郑业瑞、杜文博、郭德贤(女)等人的名字,渣滓洞脱险的有肖钟鼎、刘德彬、钟林(林涛)、孙重(志诚)、杨丕基等人。
在联络处,我被安排在楼上三号房间,和肖钟鼎、林涛同住一室。老乡刘德彬、蓝又耕来看望我们,老朋友任可风也来了,还有白公馆的难友罗广斌、杜博文、郑亚瑞等人。渣滓洞、白公馆的幸存者们,大家挤满一屋,述说着各自脱险的经过,打听死里逃生的还有哪些……
12月8日,在重庆市军事管制委员会领导下,“蒙难烈士治丧委员会”成立,主任为张际春,副主任张霖之、曹狄秋、张子意,委员有程子健、楚图南、徐崇林、艾燕、温少鹤、胡文澜等人。委员会地址:青年路的青年馆。
从白公馆、渣滓洞脱险的同志中,张泽厚、盛国玉伤势较重,住医院治疗。杨丕基留在招待所护理受伤的难友。任可风留下来写有关大屠杀通讯报道。罗广斌、刘德彬去夫子池渝女师校筹办“美蒋匪帮屠杀革命烈士罪行展览”工作。其余人均在治丧委员会领导下,去收殓烈士遗体。
1949年12月9日清晨,重庆军管会后勤处派来10辆专车,车上装着黑色的棺木。我跟肖钟鼎、孙重、林涛等人被安排回渣滓洞去认领烈士遗体,同行的还有烈士家属罗世文烈士的叔父罗沅叔先生、车耀先烈士的女儿车毅英、何伯梁烈士的妻子曾詠羲、陈作仪烈士的妻子林梅侠等,另外还有十多位搬运工人。陈然、王朴、罗广斌等策反的看守杨钦典,随同做向导。
来到渣滓洞监狱前面的炭坪,呈现在眼前的是被大火揭去了房盖,一地灰烬、满目狼藉的牢房。深灰色的半截断墙裸露着,断裂倾斜,楼柱给烈焰熏得墨黑如炭,残垣断壁上弹孔累累,废墟上一堆堆的瓦砾焦土布满灰烬,一根根楼板、梁架、椽子、扶梯变成了木炭,横七竖八地乱撑着,到处充满着尸骸烧焦后的气息。
放风院坝和牢房的走廊边,散摆着十来具烈士遗体。院坝里是刘德惠、张永昌,放风坝子碾米槽边躺着的是张孟晋和聂宾,围墙缺口处躺着郭俊峰、陈立本,走廊边还有我的同乡陈邦文,他们的身上全是弹孔。还有两位难友,已血肉模糊,难以辨识。后院阳沟旁是垫江中学的教师陈鼎华,他是和我一起被捕入狱的战友,在他遗体旁,我默哀着,泪水忍不住地夺眶而出。
在厕所里掏出了8具尸体。难友们冲出牢门,打算向围墙缺口跑,但敌人端着机枪来回扫射,他们临时改变主意,跑进厕所跳入粪坑,但仍被狡猾的刽子手们发现了。
我们将比较完整的室外尸身全部收拢,一共有18具,由搬运工人收殓后,用白布裹好遗体,逐个装入棺内,写上姓名,暂时将棺盖合上,等待亲属前来辨认。
这时又抬来一具难友尸体,他是在围墙口外找到的,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喊出了他的名字“伍时英”,在忠县被捕的老共产党员,他胸部有三个弹孔,致命的是靠近心脏的那一枚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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