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从运气大司天理论探析中医临床各流派用药变化

 hzgscrs 2021-08-28

《素问·四气调神大论》云:“故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道。”可知阴阳四时气机的变化,宜知晓并顺从,才能明白病理之所在与治理之所生,对疾病的治疗才能中肯合綮,而痊之愈之。

而阴阳四时的道理可分一日的阴阳四时,如:寅卯时为春,寅其阳,卯其阴;巳午时为夏,午其阳,巳其阴“申酉时为秋,申其阳,酉其阴;亥子时为冬,亥其阴,子其阳。另有月的阴阳四时、年的阴阳四时、60年的阴阳四时、360年的阴阳四时等。所以在唯物辩证的原则之下,时间气机的变化是人体疾病产生的重要原则。是故《内经》乃云:“必先岁气,毋伐天和。“必先了解岁气,在辨证原则下,年年月月日日,其气机的不同,方知病之所起,而不会只是针对病证的证状穷追滥打。

  《四气调神大论》又云:“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病未成而已知何种病病气将至,而预先防范。或病气未至,已知所将至之病是何气运所生,如此岂有失治之理?若是病气已至方才思索、判断何种病证,在智虑有所不足,察色有所不明,按脉有所不清的情形下,岂能不误治而夭殃?

为了证明五运六气的运转道理,于是考察历史上在每一大司天的气机之下,人们病气的统一现象,医者用药的相同趋势,以建立对五运六气的信心,转而运用于未来临床的治病上,所谓“其来可见,其往可追,敬之者昌”是也。

 一、大司天的概念

以60年为最小单元的大运气格局,是在以年周期为核心的五运六气基本格局基础上,以60年为一气或一运,进行推算的理论学说。推算方法及其常、变规律,均参考以年周期为核心的五运六气基本格局,故不再展开论述。

目前较为热点的研究是对“六气大司天理论”的探讨,其产生的需求主要来自于对不同时期百家争鸣的寒热、补泻等不同学术倾向的理论探讨,为历代学术流派与学术倾向分歧的理论探讨提供了一种新颖的思路,但其分析结论与现代可能获得的大量气候资料、疫病资料的吻合程度,还有待进一步开展研究工作。清代陆懋修作六气大司天专论,按厥阴、少阴、太阴、少阳、阳明、太阳六气顺序推算,每甲子六十年,司天、在泉各主30年,其气候特征与民病倾向、医家用药合于司天、在泉格局所论,称“凡前贤治病用药咸相符合”。

六气大司天理论按六气司天、在泉顺序推算,为客气阴阳次第。按五运六气基本格局所示,客气司天、在泉为四时异常规律,以理推之,六气大司天与历代异常气候及其引发的疫彷病治情况较为符合,与气候正常变化及相应的民病情况应存在一定偏差,应在未来的研究中加以区别。

超年节律是周期超过一年以上的节律变化,主要见于《内经》所论述的五运六气学说,《内经》详细记载了六十年或更长周期的天气变化、自然界万物变化、人体疾病洗行情况、治疗原则和方法。超节律包括岁运、主运、客运.主气、客气等多种周期性的天气变化。

《黄帝内经.素问·天元纪大论》云:“帝曰:上下周纪,其有数乎?鬼臾区曰:天以六为节,地以五为制。周天气者,六期为一备;终地纪者,五岁为一周。君火以明,相火以位,五六相合,而七百二十气为一纪。凡三十岁,千四百四十气,凡六十岁,而为一周。不及太过,斯皆见矣。”又云:“至数之机,迫迮以微,其来可见,其往可追。敬之者昌,慢之者亡,无道行私,必得夭殃。谨奉天道,请言真要。”

天地之至数,五日为候,三候十五日为一气;二十四气为一年;六年天气循环一周,谓之一备。五岁,五行迁转方尽,谓之一周;三十年七百二十气为一小纪;一千四百四十岁为六十年,又是一周。扩而大之,以六十年为一大气,三百六十年为一大运。五运六气迭乘运转,满三千六百年为一大周。

  以五运言,六十年为一中运,三百年为一大运,圆满十二运为一周,亦以三千六百年为一大周,以五运六气推衍,其数相同。

为明此理,明朝薛方山先生作《甲子会纪》,追溯自黄帝命大挠作甲子,贞下起元,从下元厥阴风木运开始。以厥阴为下元,则少阴为上元,太阴为中元。又以少阳为下元,则阳明为上元,太阳为中元。若以黄帝八年起数,前30年为厥阴风木司天,后30年为少阳相火在泉,以此类推,至1984年为第七十九甲子下元之始。

 二、大司天的主病

  1、气之所主:

《天元纪大论》云:“厥阴之上,风气主之;少阴之上,热气主之;太阴之上,湿气主之;少阳之上,相火主之;阳明之上,燥气主之;太阳之上,寒气主之。所谓本也,是谓六元。”如图1所示:

因为三阴三阳是天地气机的代表标志与符号。寒暑燥湿风火是气机根本的内容,故云本也。古代哲人用之以推算天地间物质辩证的原则。

五运六气理论是以《内经》运气七篇为基础,而形成的以探求“天、地、人”自然、生命规律的学说,其推演、探求、论述主要以年为基本单位。大司天理论是对运气理论的进一步发展,将运气理论置于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更大的时空,来探寻“天、地、人”自然、生命规律。司天是与在泉相对而言,属于五运六气中六气的范畴,统摄每年上半年的气候变化,与统摄全年气候变化的岁气相同。大司天是在司天的基础上将五运六气中“年”的规律进一步发展,放置于六十年甚至更的是时间范围内,以探求更广阔时空下的“天、地、人”自然、生命规律。

“凡三十岁为一纪,六十岁为一周,一大气三百六十年为一大运。”六十甲子年内,司天、在泉之气各主三十年,前三十年厥阴风木之气司天,后三十年少阳相火之气在泉。依次类推,少阴君火司天,阳明燥金在泉;太阴湿土司天,太阳寒水在泉;少阳相火司天,厥阴风木在泉;阳明燥金司天,少阴君火在泉;太阳寒水司天,太阴湿土在泉。来阐述六十年大周期内的气候、疾病等规律,反映运气理论在更广阔的范围内的应用。

从运气大司天理论探析中医临床各流派用药变化

2、大司天理论的日趋完善

明代,汪机《运气易览》对运气理论进行了系统整理论述,明确指出了运气理论应用不当仅限于一年一时的变化,也适用于百千万年之间。应该注意“元会运世”,即一元十二会,一会三十运,一运十二世,一世三十年。“元会运世”应用于运气理论的提出,为其后大司天理论的提出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王肯堂《医学穷源集》也论述了运气的相关问题,在运气图说中提出“三元运气论”,将运气变化分为上、中、下三元,每元60年,天道60年一小变,人之气血等也随之变化。王肯堂的“三元运气论”,是对大司天理论的进一步完善。清代,王丙《伤寒论说辨附余》以《内经》运气七篇为本源,提出“以三百六十年为一大运,六十年为一大气,五运六气迭乘,满三千六百年为一大周。”在此理论基础上,将历代医家学术思想及治疗特色形成原因与大司天相联系,如刘完素之主寒凉,朱丹溪之滋阴,张介宾之主温补等等都与其所处之大司天有关,论证了大司天理论的客观性,说明运气大阶段时间周期规律的存在。陆懋修《世补斋医书》做“六气大司天”专论,明确“大司天”之名。他排列了自黄帝八年至同治三年的干支纪年序列,依六气先后之序,标明大司天各时段所主之气,在“六气大司天上篇”、“六气大司天下篇”中,详细论述了张仲景、金元四大家、张介宾等医家,强调:“古人用寒、用温各随其所值大司天为治”,完善了“六气大司天”之说。

3、大司天与各中医学术流派形成关系

各代医家学术流派不仅受当时社会背景和自身学术背景影响,还有其所处大的气候环境。我国著名的气象学家竺可桢,考证了我国近五千年的气候变迁,发现存在四个温暖期和四个寒冷期交替变化规律。张仲景生活在第二个寒冷期,刘完素处于第四个温暖期,以及其他医家与大司天所处环境都有所对应。如图1所示:

一个学派的形成,包含了许多医家的学术思想和临床经验总结。而各个医家除了受当时社会文化及个人经历等的影响,也必然受当时的气候环境的影响,而这种环境就隐含了大司天理论。大司天理论继承于五运六气理论,其形成、发展时间相对较短,理论系统不尽完善,因而存在部分争议。但从整体分析有其重要意义:大司天理论的形成是五运六气理论进一步成熟的重要标志,为探索中医各家理论发展提出了一个新思路,同时大司天理论也在逐步运用与临床,通过历代医家和现代学者的探索、研究,必将成为中医理论中又一重要理论。

  4、六气司天在泉之主病:

  《五常政大论》说明六气司天的主病如下:

  (1)少阳司天:因为火气下临,肺气上从,产生肺病。由于大暑流行,产生肺热的病,如咳嚏鼽衄鼻窒疡症。寒热紿肿的外症。心痛,胃脘也痛。火气厥逆,鬲气不通,而且病起暴速。

  (2)阳明司天:因为燥气下临,肝气跟着受制而病,因此胁痛目赤,掉举振摇,筋痿不能久立。阳气郁发,小便变赤,寒热如疟,甚则心痛。

  (3)太阳司天:因为寒气下临,心气跟着受制而病,因此人病寒气清冷。心虚热烦,嗌干善渴,鼽嚏,喜悲数欠,热气妄行。寒气时降。善忘,甚则心痛。寒湿客至,故水饮内蓄,中满不食,皮疒群肉苛,筋脉不利。甚至紿肿身后痛。

  (4)厥阴司天:因为风气下临,脾气跟着受制而生病。体重肌肉痿,食减口爽,目转耳鸣,动摇掉举。

  (5)少阴司天:热气下临,肺气跟着受制而生病。喘呕寒热,嚏鼽衄鼻窒。暑热之气流行,甚则疮疡燔灼,胁痛善太息。

(6)太阴司天:湿气下临,肾气因此受制而生病;胸中不利,阴痿大衰,不起肾水的作用。腰椎疼痛,动转不便,厥逆上气。心下痞痛,少腹痛。其他在泉、主运、客运,均各有所主之病。

图2:

 三、大司天之气与历代医家用药的关系

1、刘完素,字守真,号通玄处士,又号真崇子,金代承安年间,赐号高尚先生。家居河北省河间县,故后人又以刘河间尊称之。刘河间约生于公元1120年,卒于1200年。时值第六十五甲子:由公元1144年始,至1204年止。也就是他在24岁以后,大司天即进入阳明燥金司天的范围。他54岁开始,进入少阴君火在泉的范围。总之他一生中所处的均属燥火行令的节气。其著《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的时间,据此书自序,正是金大定丙午年;即金世宗大定二十六年,公元1186年。时值少阴君火在泉之节令。

  宋代以后,《和剂局方》盛行,一般人习惯用辛燥温补之剂。但是因为他在政和年间(公元1111至1118年)奉诏编写《圣济总录》时,开首第一、第二卷即专门论述运气学,故明白当时火燥行令的现象。因此在《伤寒直格·序》中云:“六经传授,自浅至深,皆是热证,非有阴寒之证。”这就是他在临床上所见到的事实。

因此,在病理上,他提出六气皆从火化的理论,认为火为致病之源,云:“火本不燔,遇风冽乃焰。”“湿为土气,火热能生土湿。”“金燥虽为秋阴,而其性异于寒湿,而反同于风热火也。”

在治疗上,尝谓:“或大下后,或再三下后,热势尚甚而不能退;本气损虚而脉不能实。拟更下之,恐下脱而立死;不下之则热极而死。”可见热燥燎原之一斑。因此,“寒温诸药不能退其热劳之甚者。或湿热内除,下利不止,热不退者。或因大下后,湿热利下不止而热不退;脉弱气虚,不可更下者。或诸湿热内余,小便赤涩,大便溏泄频并,少腹急痛者,必欲作痢也。通宜黄连解毒以解之也。”燥毒加火毒,是以下之又下,痛仍不去。

  观其在《宣明论方》的代表方,如防风通圣散,通治诸种热证。全方17味,其中苦寒药4味,咸寒1味,甘寒辛寒2味。寒凉药占一半强。神芎丸,除热主方,全方总重13两,大黄、黄芩、牵牛共8两,黄连半两,滑石4两,已居大半。其他大金花丸、双解散、三一承气汤、三花神丸、人参白术汤,均是苦寒滋阴之药,呼应其火燥司天的气机。

《四库提要》云:“完素生于北地,其人秉赋多强,兼以饮食醇酉农,久而蕴热,……故其持论,多以寒凉之剂,攻其有余,皆能应手奏功。”其实生于北地之医家如李东垣,河北保定人,则主补土,王好古山西太原人,则主用桂附丸、铁刷汤、胡椒理中丸,皆是去阴毒的温热药,可见完素用寒药非地理的缘故。

2、朱丹溪,原名震亨,字彦修,婺州义乌人,义乌有溪名丹溪,乃尊为丹溪。生于元代至元十八年,公元1281年。死于至正十八年,公元1358年,年七十有八。值六十七甲子(1264年始)至六十八甲子(1324年始)间。六十七甲子厥阴风木司天,少阳相火在泉。六十八甲子少阴君火司天,阳明燥金在泉,肺气受病,火燥用事。丹溪翁30余岁方因其师之要求弃儒习医。44岁当其医术日见精到之时,正是运入六十八甲子火燥用事之时。虽然他曾从罗知悌学,授以刘、张、李之书;然在他深入《内经》之后,悟知运气已变,乃提出与三家完全不同的“阳常有余,阴常不足”之论。此阴常不足的相火来源有二:一为物欲所感,情欲无涯,阴精乃亏。二是六气之火。

  其治分虚实,实火可泻,用黄连解毒之类,或大黄、芒硝、冰水之类。阴虚火动难治,宜补阴降火,用炒黄柏、生地黄之类,或用四物汤加炒黄柏、龟甲降火补阴。不只违反《和剂局方》好用硫黄、水银等辛香燥热的原则相反,也与刘、张、李之用药完全不同。不是标新立异,而是敬顺阴阳四时,各随五运六气之故。

故朱丹溪在《格致余论》中云:“《局方》流行,自宋迄今,罔间南北,翕然而成俗。……人之一身,阴不足而阳有余,虽谆谆然见于《素问》,而诸老犹未表章。”大肆批评时医不读《素问》,致不知当时火燥司天,阳有余而阴不足的气机。又云:“相火易起,五性厥阳之火相煽,则妄动矣。火起于妄,变化莫测,无时不有,煎熬真阴,阴虚则病,阴绝则死。”告诫世人:时行之气相火太旺,若再情欲竭阴,更相煽以妄动情欲,则真阴绝枯而死。

朱丹溪力主滋阴,至明代张景岳又一反此说,力持“阳非有余”之说。岂天地之间人之病有二辙乎?其实,皆运气迁移之故也,非古今之病有不同。刘完素运值阳明燥金,故所用之药甘润咸寒泻下多。朱丹溪运值少阴君火,故甘寒滋阴多。

3、李东垣,原名杲,字明之,宋金时河北真定人。晚号东垣老人,生于金代世宗大定二十年庚子,入元十七年,卒于宪宗元年辛亥(公元1180至1251年),亨年72岁。时值六十六甲子(公元1204至1264年)中元太阳寒水司天,湿土流行。即24岁时已进入寒湿之运,所见无非寒水流行之病。尤其晚年54岁以后到72岁,16年中,更是六十六甲子在泉寒湿之运。

东垣因高堂有疾,为俗医误治致死,乃向易水张元素学,尽得其传。张元素曾梦异人授以《内经主治备要》,亦即精通《内经》之义。罗天益《内经类编序》曾云:“元素治病,不用古方。”其说曰:“运气不齐,古今异轨,古方新病,不相能也,自为家法云。”可见张元素精通运气之学。

东垣在济源任职时,即公元1201年前后,正值阳明少阳火燥将过之时(1204年即交太阳寒水运)事。据元砚坚东垣老人家传云:“泰和中(公元1201年),岁饥,民多流亡,君极力赈救,全活者甚众。……民感时气疫疠,俗呼为大头天行,医工妄汗之不效,复下之,比比至死。君独寻流讨原,察标求本,制一方与服之乃效。”此方即普济消毒饮,活人无数,时人称为仙方,曾刻于石碣,以广流传。事迹见《东垣试效方》。

火燥之运,汗之则津液枯竭,何堪再下?《伤寒论》221条:“阳明病,脉浮而紧,咽燥、口苦,腹满而喘,发热汗出,不恶寒,反恶热,身重。若发汗则躁,心愦溃,反谵语。若加温针,必怵惕,烦躁不得眠。若下之,则胃中空虚,客气动膈,心中懊,舌上胎者,栀子豉汤主之。”189条:“阳明中风,口苦咽干,腹满微喘,发热恶寒,脉浮而紧,若下之,则腹满,小便难也。”阳明病脉浮而紧的表证,若发热恶寒,固不可下。若发热汗出不恶寒,反恶热,不可发汗,也不可下;何况大头天行?

可是,到公元1232年(金哀宗天兴元年)蒙古兵围汴,东垣与元好问避居聊城。东平六年,著《脾胃论》、《内外伤辨惑论》时,由于司天已运值太阳寒水的湿土在泉运(1234年以后),故主张“元气之充足,皆由脾胃之气无所伤,而后能滋养元气”(《脾胃论》)、“脾胃既损,是真气、元气败坏,促人之寿”(《内外伤辨惑论》),“春生夏长,皆从胃中出也”(《脾胃论》)。

他观察到一年四季中,皆湿土为病。春风之令,轻者气虚而受风邪,形成风湿相搏,一身尽疼,重者风湿挟阴火为病,身体沉重,走注疼痛等。长夏之令,湿热大胜,四肢困倦,精神短少,懒于动作,胸闷气促,肢节沉痛,甚至骨痿无力,兼小便黄少,大便溏泄,不思饮食,自汗体重。秋燥之令,若秋凉外束,则洒淅恶寒,面色不和,大便不调,小便频数,不欲饮食,食不消。若秋凉太甚,则心腹胀满,时作疼痛。冬寒之令,则心腹疼痛,大便滑泄,腹中雷鸣,上吐下泻,手足厥逆,脐腹冷痛。或上热下寒,腰背胸膈闭塞疼痛,时嚏、涕泪多、涎多、鼻塞不闻香臭,大恶风寒等。总之,一年之中,湿寒贯穿,与前之治大头天行时之证状、治则、治方完全异趣。若非司天改变,如何解释?是以东垣创制补中益气汤、沉香温胃丸、神圣复气汤,以利湿温中,得效甚众。

4、张介宾,字景岳,明代万历时人,专主温补。生于公元1561年,死于公元1639年。时值第七十二甲子(1564年始,至1624年止)太阳寒水司天,太阴湿土在泉,寒湿用事,是以温补奏功。叶秉敬于《类经》序云:“自癸卯岁始(1603年,万历三十一年),余以苦心诵著,耗脾家之思虑,兼耗肾家之技巧,于是病泄泻者二十年(至1623年寒湿司天止),医家咸以为火盛,而景岳独以为火衰,遂用参术桂附之剂,培命门之火,而吠者竞起,余独坚信不回,服之五年而不辍,竟使前病全瘥,而脾肾还元。”

参术桂附之剂连服五年,若非身中寒湿太甚,外中寒湿之邪也太甚,何可堪受?经云:“正不虚,邪不入。”脾肾本虚,遇太阳太阴之邪,其病自生。病不从此治,治不从运气着眼,何能全瘥?

张介宾又于其《真阴论》中云:“自余有知以来,目睹甘寒之害人者,已不可胜纪,此非时医之误,实二子传之而然,先王仁爱之德,遭敝于此,使刘朱之言不息,则轩岐之泽不彰,是诚斯道之大魔,亦生民之厄运也。”又云:“尝见多寿之人,无不慎节生冷,所以得全阳气,即有老人亦喜凉者,正以元阳本足,故能受寒,非寒凉寿之也。”由上数语可见张介宾善用温补元阳之用意,实肇自寒湿之气运。若使刘、朱处在张介宾的时代,也是使用温补剂。

5、吴又可,生于公元1592年卒于1672年,生当明末。第七十三甲子始自1624年,又可32岁,厥阴风木司天,少阳相火在泉。

崇祯十四年,公元1641年辛巳,疫病大流行,辛巳,中运少羽,水弱不能制火,木火相生,故一派炎燎。又可经此疫病之历练,提出戾气之说,作《温疫论》,论中述温疫初起:“先憎寒而后发热,嗣后但热而不憎寒也。……此邪不在经,汗之徒伤卫气,热亦不减。又不可下,此邪不在里,下之徒伤胃气。”即谓当时之病,邪在少阳半表半里。

故又可用达原散等少阳药治之以全活甚众。康熙二十三年,即公元1684年以后,火燥运中,时医遵用又可之书,每多效益,运气相近故也。然自乾隆九年(公元1744年始),为第七十五甲子太阳湿土,时医若循又可之书,施治反乖。

日本人源元凯在所著《温病之研究》(见《皇汉医学丛书》第八册)序云:“先大夫温恭府君(即源元凯,此序为其子德舆所写)也,天明戊申(即公元1789年,为第七十五甲子太阴湿土司天),疫气流行。延门合户为之死者,不可胜计。当时疫气一变(即由君火变为湿土),而上盈下虚,属少阴证者多(即湿土证)。初尚依又可氏法而疗之,不能获救。于是焦神覃思,求有所以救济。适读岭南卫生方,始有所发。乃用附子,往往起死回生焉。自此以往,疗疫数百人,豁然贯通,左右逢源。”

运用大司天可以解释的医学病例,累篇累牍,不可数记。《世补斋医书全集》中曾引钱仲阳、陈文中、丹溪、北宋东平董汲、明汪机、费建中、清?陵庄在田、陆九芝等人治小儿之经验,证明其用药全合大司天之气运。兹不录。

不同甲年运气如图3、图4所示:

图3:

图4:

 四、结论

《伤寒论·伤寒例》云:“凡时行者,春时应暖而复大寒,夏时应大热,而反大凉,秋时应凉,而反大热,冬时应寒,而反大温。此非其时而有其气。”此指在不同的司天之下,春不温,夏不热,秋不凉,冬不寒。若是大司天,则在此60年中,气机亦同此一气,则巳亥年不温,子午年不热,卯酉年不燥,辰戌年不寒,丑未年不湿。而大司天之理已由上所论可以证明并非虚构,实有其气,确有其物。

医者明此,则可以知当今属何大司天之气,以明白民所伤何气,当用何药以治之。才不会“降志屈节,钦望巫祝,告穷归天,束手受败”。而辨证诊治方更落实,而痊病有望。只是病有非时行之邪所伤,即上所述,也有时行正气所伤之伤寒、秋燥、夏暑、春温。《伤寒例》云:“以伤寒为毒者,以其最成杀厉之气也。”此即指时行之伤寒。是故滑寿与河间同一司天,其医案乃有运用桂附者,医之不可偏执者概皆如此。

大司天的气运固然会影响整个60年的气机,然而病有四时之正气、非时行之气与伏气三种,考虑病机时,大司天的原理只是其中较重要的一种而已。

中国传统历法将一个太阳年分为二十四节气,二十四节气又可纳入十二月。十二月,十二支,十二辟卦,这些十二的循环往复构成了人类的历史。但是这些循环都是简单的重复吗?邵雍在《皇极经世》中以元会运世理论描绘历史发展的规律:一元为十二会,一会三十运,一运十二世,一世三十年。邵雍认为气变的周期是三百六十年,每隔三百六十年就会有大的变化。那么一元就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这个是天地循环的大数。

《西游记》开头借用邵雍的理论讲到:“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会该一万八百岁。... ... 历曰:天气下降,地气上升;天地交合,群物皆生。至此,天清地爽,阴阳交合。再五千四百岁,正当寅会,生人生兽生禽,正谓天地人,三才定位。故曰人生于寅。”这是长视野的大历史观,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独特的历史观。

天地循环的周期也就是气机流变的规律,气机的流变形成一定的象,古人有许多观象的方法,通过观象来反证不可捉摸的气机。有观天象以确定气机的,譬如《淮南子·天文训》说:“帝张四维,运之以斗,月徙一辰,复返其所,正月指寅,十二月指丑,一岁而匝,终而复始”。其中以斗杓所指定时间,定气机。有候风以确定气机变动的,如《乙巳占》中讲:“风者,是天地之号令,阴阳之所使,发示休咎,动彰神教。”它讲风是是天地之号令,为天地之合气。风的来向不仅代表气机的流转,也代表其所主之养伤。譬如《灵枢·九宫八风》说:“风从其所居之乡来为实风,主生,长养万物;从其冲后来为虚风,伤人者也,主杀,主害者也。”这不仅讨论了候风以明气机的问题,也涉及到自然气候与人体健康的关系。

而《黄帝内经·素问》中讨论气候和人体疾病关系最多的当属七篇大论,即我们所讲的五运六气学说。五运六气通过干支工具来解读每年气机的流变规律,不懂五运六气要想研究人体疾病其结果可想而知。故《素问·六节脏象论》曰:“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矣。”更是把五运六气推到一定的战略高度。所以在七篇大论中概括性的篇章《素问·天元纪大论》中也说:“ 五运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可不通乎?”

如果将一般意义上的《黄帝内经》运气七篇中所提到的五运六气称为小运气,那么从明清医家逐渐发展形成的六气大司天理论可以称为大运气。一般的五运六气60年为一个循环周期。而六气大司天理论则是更长周期的推算,清代医家陆懋修在《六气大司天上篇》云:

“余盖本于外曾祖王朴庄先生引《内经》七百二十气凡三十岁为一纪,千四百四十气凡六十岁为一周。扩而大之,以三百六十年为一大运,六十年为一大气。五运六气迭乘,满三千六百年为一大周天。公言如此,遂以知古人之用寒用温,即各随其所值之大司天以为治。”

陆懋修并在其后附《大司天三元甲子考》,大意为:明朝薛方山先生作《甲子会纪》,追溯自黄帝命大挠作甲子,贞下起元,按照厥阴,少阴,太阴,少阳,阳明,太阳六气顺序递推,则与前贤治病用药规律相符合。以厥阴为下元,则少阴为上元,太阴为中元。又以少阳为下元,则阳明为上元,太阳为中元。以黄帝八年起第一甲子下元,前30年为厥阴风木司天,后30年为少阳相火在泉,以此类推,至1984年为第七十九甲子(1984~2043年)下元之始。

六气大司天理论的出现可以比较合理的解释历代医家用药特点的不同,可以比较合理的解释中医学术流派的发展变化规律。

杜预之言历曰∶“治历者当顺天以求合,非为合以验天,知乎此而后可以言历。” 所以《脉诀汇辨》中说:“是以通于运气者,必当顺天以察运,因变以求气,... ...知乎此而后可以言历。运气之道,独不然哉。” 五运六气是宇宙中多星体作用周期反应于地球的气机流变规律。不同层次的周期因素叠加产生作用,常中有变,变中有常。五运六气如此,六气大司天亦然,不断学习领悟其中固定的变化规律,以求知常达变,灵活运用。而灵活运用的基础是知常。

大司天理论是以60年为单元、3600年为周期的大运气格局,标志着五运六气理论的成熟与发展。大司天以客气的三阴三阳次序轮替,缘于《素问》经旨、启于《皇极经世》、成于《世补斋医书》。

大司天理论与元会运世的应用可以合一。

《内经》七百二十气,凡三十岁为一纪,千四百四十气。凡六十岁为一周,扩而大之,以三百六十年为一大运,六十年为一大气。五运六气迭乘,满三千六百年为一大周天。

由黄帝八年起第一甲子,下元前三十年一纪,为厥阴风木;后三十年一纪,为少阳相火。

黄帝六十八年第二甲子,上元前一纪,少阴君火;后一纪,阳明燥金。

少昊一十八年第三甲子,中元前一纪,太阴湿土;后一纪,太阳寒水。

少昊七十八年第四甲子,下元前一纪,少阳相火;后一纪,厥阴风木。

颛顼五十四年第五甲子,上元前一纪,阳明燥金;后一纪,少阴君火。

帝喾二十九年第六甲子,中元前一纪,太阳寒水;后一纪,太阴湿土。

帝尧二十一年第七甲子,下元又复为,厥阴风木;后一纪,少阳相火。

由此类推,风木、相火、君火、燥金、湿土、寒水,相火、风木、燥金、君火、寒水、湿土,迭相推算。至宋高宗绍兴十四年,为第六十五甲子,上元值燥金;后一纪为君火用事。

刘守真乃金大定间人,与张易水同时,皆主用寒凉,燥火用事故也。钱仲阳治痘多用清法,亦同。其时东垣虽为易水高弟,值宋宁宗嘉泰四年,乃第六十六甲子,寒湿用事,故宜于温。陈文中治痘每用异功、木香等散,专事温补,与东垣同为六十六甲子,寒湿用事时也。王海藏《阴证略例》纯用温药,书成于金马贞氏称制之三年,是仍在嘉泰甲子中。丹溪生于元至元,卒于至正,值泰定元年第六十八甲子,火燥用事,故宜于清。

至明汪石山《痘证理辨》,自序于嘉靖九年,其治皆主于凉,乃在弘治十七年,第七十一甲子燥火运中,有宜然者。洎乎嘉靖末年,下逮隆、万,苦寒之弊,层见迭出,故万密斋、张景岳、聂久吾辈,莫不以温补为事。此在嘉靖四十三年,第七十二甲子寒湿运中也。天启四年,第七十三甲子,风火主令,此后费建中、吴又可、周禹载等专主寒凉。

国朝康熙二十三年,第七十四甲子,火燥运中,故费书犹行于康、雍之间。乾隆九年交七十五甲子,湿寒之运,维时毗陵庄在田《遂生编》、《福幼编》等书出,有切戒寒凉之论,盛行于时。嘉道以后,庄公之法投而不验,每遇痘痉等证,多主清热解毒、泻火坠痰。殊不知嘉庆九年,第七十六甲子,火风用事;同治三年,第七十七甲子,燥火用权,是湿寒治法不可施诸风燥二火运中耳。

愚意痘疹时疫,每与运气相应,但风火运中若遇虚寒之体,又未便拘牵此说。况地形有南北高下之不同,人身有禀赋强弱之各异,治病之法全在通达之士随机应变。是运气之理不可不明,而又未可泥执也。

运气说

五运六气之说,不见于儒者之六经,而见于医家之《素问》。夫《素问》乃先秦古书,虽未必皆黄帝岐伯之言,然秦火已前,春秋战国之际,有如和缓、秦越人辈,虽甚精于医,其察天地五行之用,未能若是精密也。则其言虽不尽出于黄帝岐伯,其旨亦必有所从授矣。

且夫寒暑湿燥风火者,天之阴阳,叁阴叁阳上奉之;木火土金水者,地之阴阳,生长化收藏下应之。而五运行于其间,则五之化气也。天数终于五,六居之;地数终于六,七居之。

戊己土也,化气必以五,故甲己化土而居其首;土生金,故乙庚次之;金生水,故丙辛次之;水生木,故丁壬次之;木生火,故戊癸次之。此化气之序也。

地之叁阴叁阳亦五行耳,而火独有二,五行之妙理也。盖木旺于东 ,火旺于南,金旺于西,水旺于北,而土旺于四维。戊附于戌而在乾,己附于辰而在巽,而未之对衝在丑,故辰戌丑未寄旺之位也。未在西南,其卦为坤,其时为长夏。以其处四时之中,《吕氏月令》谓之中央。

假如太角壬木之化为启坼,而变为摧拉,太徵戊火之化为暄燠,而变为炎烈,正化之为变者然也。少角丁木,木气不足,清胜而热復,少徵癸火,火气不足,寒胜而雨復,邪化之为復者然也。寒甚而为阳焰,是为火,郁热甚而为凄清,是为金,郁抑而不伸者然也。水郁而发,则为冰雹,土郁而发,则为飘骤,郁而怒起者然也。风淫所胜则剋太阴,热淫所胜则剋阳明,凌其所胜者然也。

相火之下,水气承之,湿土之下,风气承之,极则有反者然也。

摧拉之变不应,普天悉皆大风;炎烈之变不应,薄海悉皆燔灼;清气之胜不应,宇宙无不明洁;雨气之復不应,山泽无不蒸溽。郁也,发也,淫也,承也,其理皆然。凡此者,其应非有候,则有不时而应者矣。其至非有时,则有卒然而至者矣。是故千里之远,其变相似者有之;百里之近,其变不同者亦有之。即其时当其处,随其变而占焉,则吉凶可知。况《素问》所以论天地之气化者,将以观其变而救民之疾也。

夫大而天地,小而人之一身,五行之气皆在焉。天地之气,有常无变,则人亦和平而无灾。天地之气变而失常,则疾疠之所从出也。是故木气胜则肝以实病,脾以虚病;火气胜则心以实病,肺以虚病。此医者所能致察,儒者不得其详也。

至于官天地,理阴阳,顺五行,使冬无愆阳,夏无伏阴,秋无苦雨,春无凄风,和平之气行于两间,国无水旱之灾,民无妖孽之疾,此儒者所当察,医者未必能知也。《素问》亦略言之矣。

五行之精,是为五纬,与运气相应。有岁星,有辰星,以此察其行之逆顺,而占其吉凶,然必曰德者福之,过者罪之,则是运气之和平而为休祥,有德者召之也,运气之乖戾而为疾眚,有过者致之也。虽然,其说略而未详,吾儒之经则详矣。

《洪範》九畴始于五行,中于皇极,终于五福六极,圣人建极于上,以顺五行之用,是以天下之民有五福而无六极,有五福皆可以康宁矣,无六极皆免于疾病矣。此其道固有行乎运气之外者,是以大舜成周之时尝见之。由庚之诗作而阴阳得由其道,华黍之诗作而四序不失其和,由仪之诗作而万物各得其宜,此建皇极,顺五行,使民有五福而无六极之验矣。是故《素问》则方伎之书,《洪範》则圣人经世之大法也。知有《素问》不知有《洪範》,方伎之流也。知有《洪範》不知有《素问》,亦未许为通儒。

二十四气

【五日谓之候,叁候成一气。大小闰月,但依历交之。凡四时寒暑温凉,盛于季月。然差正位叁十日有奇也。】

论四时气候

六气终始早晏,五运太少盈虚,塬之以至理,考之以至数,而垂万古无有差异也。经曰:五日一候应之,应五行也。故叁候成一气,即十五日也。叁气成一节,节谓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此八节也。四方二十四气而分主四时,一岁成矣。

春秋言分者,以月气言之,则二月半初气终而交二之气,八月半四气尽而交五之气。若以四时之气言之,则阴阳寒暄之气,到此可分之时也。昼夜分五十刻,亦阴阳之中分也。故经曰:分则气异是也。

冬夏言至者,以六气言之,则五月半司天之气,至其所在,十一月半,在泉之气,至其所在。以四时之令言之,则阴阳之气,至此极至之时也。夏至日长不过六十刻,阳至此而极,冬至日短不过四十刻,阴至此而极,皆天候之未变。故经曰:至则气同是也。

天自西而东转,其日月五星,循天从东而西转,故《白虎通》曰:天左旋,日月星辰右行。又曰:日为阳,月为阴,行有分纪,周有道理。日则昼夜行天之一度,一度有百刻即一日;月则昼夜行天之十叁度有奇者,谓復行一度之中,作十九分分之得七。【一度有百刻,作十九分分之得七,每一分该五刻强,五七叁十五刻强,是月昼夜行天十叁度零十度五刻强。】大率月行疾速,终以二十七日,月行一周天,是将十叁度及十九分分之七数。总之则二十九日,计行天叁百八十七度有奇。计月行疾之数,比日行迟之数,则二十九日,日方行天二十九度,月已先行一周天叁百六十五度外,又行天之二十二度,反少七度而不及日也。阴阳家说谓日月之行,日有前后迟速不等,固无常準,则有大小月尽之异也。本叁百六十五日四分度之一,即二十五刻,【是日行叁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当为一岁矣。】当为一岁。自除岁外之余,即有叁百六十日,又除小月所少之日六日,止有叁百五十四日而成一岁,通少十一日二十五刻,乃盈闰为十二月之制,则有立首之气,气乃叁候之至,月半示斗建之方,乃十二辰之方也。闰月之纪,则无立气,建方皆他气,但依历以八节见之,推其所余乃成闰,天度毕矣。故经曰:立端于始,表正于中,推余于终,而天度毕矣者,此之谓也。观天之杳冥,岂復有度乎?乃日月行一日之处,指二十八宿为证,而记之曰度。故经曰:星辰者,所以制日月之行也。制,谓制度也。天亦无候,以风雨霜露草木之类,应期可验而测之,曰候。言一候之日,亦五运之气相生而值之,即五日也。如环无端,周而復始。书曰:期叁百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即其义也。医工之流不可不知。经曰: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矣。

六十年交气日刻

自寅顺观至子,为甲子岁初气,子至戌为二气,自亥至酉为叁气,酉至未为四气,自申至午为五气,午至辰为六气。自巳至卯起,乙丑岁初气。余岁继此推之。则气起同刻,叁岁相合,义自见矣。然昼夜百刻,当分算于十二时,每一时该八刻零叁分。

【愚按六气每气主六十日八十七刻半,例申子辰年,初之气,始于大寒寅初刻,至春分日子正之中,是初之气纔满六十日八十七刻半也。二之气,即始于是日子时八十七刻六分,至小满日戌正四刻,是二之气,纔满六十日八十七刻半也。叁之气已后,并倣此,按图推之。所谓八十七刻半者,十二时共有百刻,甲子年大寒日寅初刻交初之气,至二月半子时五刻纔满六十日八十七刻半,乃值子时之五刻也。百刻而除八十七刻半,剩下十二刻半,算入二之气内,仍该找七十五刻,凑作八十七刻半。自前子时六刻交二之气数起,至七十五刻,乃值戌时四刻也。百刻而除七十五刻,剩下二十五刻,算入叁之气内,仍该找六十二刻半,凑作八十七刻半也。自前戌时五刻交叁之气数起,至六十二刻半。乃值酉时之五刻也。百刻而除六十二刻半,剩下叁十七刻半,算入四之气内,仍该找五十刻,凑作八十七刻半也。自前酉时六刻交四之气数起,至五十刻,乃值未之四刻也。百刻而除五十刻,剩下五十刻,算入五之气内,仍该找叁十七刻半,凑作八十七刻半。自前未之五刻,交五之气数起,至叁十七刻半,乃值午时五刻。百刻而除叁十七刻半,剩下六十二刻半,算入六之气内,仍该找二十五刻,凑作八十七刻半也。自前午之六刻,交六之气数起,至二十五刻,乃值辰之四刻也。百刻而除二十五刻,剩下七十五刻,算入乙丑岁之初气内矣。】

六十年交气日刻

【歌曰:欲知交气早晏时,漏下一刻甲子初。终于八十七刻半,二气续此而起欤。尽于七十五刻是,念六刻半叁气居。六十二刻六分始,终五十刻四气居。五气叁十七刻半,六气二十五刻除。自是转至戊辰首,復与漏下一刻如。申子辰初相会合,巳酉丑初同刻途。寅午戌初气不异,亥卯未初当共储。四岁一小周叁合,六甲六遍良弗虚。】

【十五小周为一大周,则六十年矣。】

论六十日交气日刻

夫日一昼一夜,十二时当均分于一日,故上设铜壶贮水,漏下浮箭,箭分百刻以度之,虽日月晦明,终不能逃也。是以一日之中有百刻之候也。夫六气通主一岁,则一气主六十日八十七刻半,乃知交气之时有早晏也。故此立图以明之。冬夏日有长短之异,则昼夜互相推移,而日出入时刻不同,然终于百刻也。其气交之刻,则不能移。甲子之岁,初之气,始于漏水下一刻寅初,终于八十七刻半子正之中也。二之气,復始于八十七刻六分,终于七十五刻戌正四刻也。叁之气,復始于七十六刻,终于六十二刻半酉正之中也。四之气,復始于六十二刻六分,终于五十刻未正四刻也。五之气,復始于五十一刻,终于叁十七刻半午正之中也。六之气,復始于叁十七刻六分,终于二十五刻辰正四刻也。此之谓一周天之感度,余刻交入乙丑岁之初气矣。如此而转至戊辰年,初之气復始于漏水下一刻,则四岁而一小周也。故申子辰气会同者此也。巳酉丑初之气,俱起于二十六刻,气皆起于五十一刻,亥卯未之气,俱起于七十六刻,气皆起于同刻,故谓之叁合者义由此也。

生成数论

圣人立法以推步,盖不能逃其数。观其立数之因,亦皆出于自然。一曰水,二曰火,叁曰木,四曰金,五曰土者:以水北方子位,子者阳生之初,一阳数也,故水曰一;火南方午位,午者阴生之初,二阴数也,故火曰二;木居东方,东阳也,叁者,奇之数,亦阳也,故木曰叁;金居西方,西阴也,四者偶之数,亦阴也,故金曰四;土应西南长夏。五者奇之数,亦阳也,故土曰五。由是论之,则数以阴阳而配者也。

然水生于一,天地未分万物未成之初,莫不先见于水,以今验之,则草木子实未就,人虫胎卵胚胎,皆水也,岂不以水为一?及其水之聚而形质莫不备,阴阳之气在中而后成。故物之小而味苦者,火之兆也。物熟则甘,土之味也;甘极则反淡,淡本味也。然人禀父母阴阳生成之化,故先生两肾,左肾属水,右肾属火,则火因水而后见,故火次二。盖草木子实,大小虽异,其中皆有两以相合,与人肾同,亦阴阳之兆,故万物非阴阳合体,则不能生化也。既阴阳合体,然后有春生而秋成,故木次叁,金次四。盖水有所属,火有所藏,木有所发,金有所别,莫不皆因土而后成。故金木水火土之成数,皆兼土数五也。水六火七木八金九,土常以五之生数,不可至十者,土不待十以成,是生成之数皆以合之,则万物岂能逃其数哉?叁阴叁阳,正化者从本生数,对化者从标成数。五运之纪,则太过者其数成,不及者其数生,各取其数之生成多少,以占政令气化胜復之交作,盖明诸用也。

五行生成数

【歌曰:一六水兮二七火,叁八从来木为佐。四九金乡土五穷,缘无成数十难坐。五运不及生可推,若逢太过成必随。六气生用验正化,成参对化更无疑。】

论交六气时日

经曰:显明【 日也】 之右 【 卯位,】 君火之位。君火之右 【 辰位,】 煺行一步 【 一步六十日八十七刻半,】相火治【主也】之;復行一步,土气治之;復行一步,金气治之;復行一步,水气治之;復行一步,木气治之。乃六气之主位也。

自十二月中气大寒日,交木之初气;次至二月中气春分日,交君火之二气【即前君火之位;】次至四月中气小满日,交相火之叁气【即前君火之右,煺行一步,相火治之;】次至六月中气大暑日,交土之四气;次至八月中气秋分日,交金之五气;次至十月中气小雪日,交水之六气。每气各主六十日,每日八十七刻半,总之叁百六十五日二十五刻,共周一岁也。若【若字作除,理似顺也】岁外之余【 余者于叁百六十五日,除去五日作余】 及小月之日 【 小月有六日,亦除之】则不及也。【除前余四五日,又除小月六日,共除十一日,止有叁百五十四日,不及叁百六十五日也。】但推之历日,依节令交气,常为每岁燥湿寒暑风火之主气,乃六气之常纪,此谓地之阴阳静而守位者也。气应之不同者,又有司天在泉左右四间之客气,客气亦有寒暑燥湿风火之化,乃行岁中之天命,轮居主气之上,主气则当祗奉客之天命,动而不息者也。【合而言之,司天通主上半年,在泉通主下半年。分而言之,每气各主六十日有奇,奇者八十七刻半。】客胜主则从,主胜客则逆,二者有胜而无復,每年以司天前第叁位为在泉,第四位为初之气,假如子为少阴君火司天,子前第叁位卯为阳明燥金,在泉第四位辰为初之气,辰与戌对,同属太阳寒水【主大寒后至春分六十日有奇,】辰即卯之左间也。次巳为二之气,巳与亥对,同属厥阴木【主春分后至小满上六十日有奇,】巳即午之右间也。次午为叁之气,午与子对,同属少阴火【主小满后至大暑六十日有奇,】即司天气次未为四之气,未与丑对,同属太阴土【主大暑后号至秋分六十日有奇,】未即午之左间也。次申为五之气,申与寅对,同属少阳相火【主秋分后至小雪六十日有奇,】申即酉之右间也。次酉为终之气,酉与卯对,同属阳明燥金【 主小雪后至大寒六十日有奇,】即在泉气也。

【按六气司天之岁,位在南,故面北而言左右;在泉者位在北,故面南而言左右。如丑未岁土司天,面北而言左右,丑之左间相火寅,右间君火子;辰戌岁水在泉,面南而言左右,辰之左间厥阴巳木,右间阳明卯金,故曰左厥阴,右阳明也。是岁客之初气厥阴亥木,二气少阴子火,叁气即司天丑土,四气少阳相火寅,五气阳明卯金,终气即在泉辰水。此司天在泉左右之四间,客气加于主气者。余皆倣此。】

草庐吴澂曰:天地阴阳之运往过来,续木火土金水,始终终始,如环斯循,六气相生之序也。岁气起于子中,尽于子中,故曰冬至。子之半天,心无改移,子午之岁,始冬至燥金叁十日,然后襌于寒水以至相火。日各六十者五,而小雪以后,其日叁十,復终于燥金。丑未之岁,始冬至寒水叁十日,然后襌于风木,以至燥金,日各六十者五。而小雪以后其日叁十,復终于寒水。寅申以下皆然。如是六十年至千万年,气序相生而无间。非小寒之末无所于授,大寒之初无所于承,隔越一气不相接续,而截自大寒为次年初气之首也。此造化之妙,《内经》秘而未发,启元子阙而未言,近代杨子建昉推而得之,兹说与经不合,然极有理,谨附于此,俾学者知之。

六化

【歌曰:水寒木化风。相行炎暑令,土湿雨同功。】

六化论

夫五行在地成形【 金木水火土,】在天为气,而气有六,乃天之元气,然后叁阴叁阳上奉之。【少阴君火,太阴湿土,厥阴风木,少阳相火,太阳寒水,阳明燥金。】谓之六气,皆有一化。木之化风,主于春。君火之化热,主春末夏初,行暄淑之令,应君之德。相火之化暑,主于夏,炎暑乃行。金之化清与燥,主于秋,清凉乃行。【白露清气也。金为庚辛,辛为丙妇,带火之气,故燥。久雨霖霪,西风而晴,燥之兆也。西风而雨,燥湿争也,而乃自晴。】水之化寒,主于冬,严凛乃行。土之化湿与雨,主于长夏【六月,】土生于火,长在夏中,既成而王,土润溽暑,湿化行也。【经曰: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雨出地气,云出天气,则土雨之化见矣。】

凡春温夏暑,秋凉冬寒,皆天地之正气【六气司化之令,】其客行于主运,则自有逆顺淫胜之异,由是气候不一,岂可一定而论之?夫阴阳四时气候,则始于仲月,而盛于季月,故经曰:差叁十度而有奇。又言气令盛衰之用,其在四维,四维者辰戌丑未四季月也。盖春气始于二月,盛温于叁月;夏气始于五月,盛暑于六月;秋气始于八月,盛凉于九月;冬气始于十一月,盛寒于十二月,则气差明矣。然五月夏至,阴气生而反大热,十一月冬至,阳气生而反大寒者,盖气自下生,推而上之也。故阴生则阳上而愈热,阳生则阴上而愈寒,夏井清凉,冬井温和,则可验矣。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