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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痕春雨漫评战国历史 (三十六)燕昭王横空出世

 正哥与泪痕春雨 2021-08-28




燕昭王到底是谁?
这个一直存争议。

在一个版本中,燕昭王就是燕王哙的太子平。

换而言之,燕王哙把王位禅让给子之;太子平不服气,就率人攻打子之,最后在国际社会的一翻狗血操作之后,终于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并且成为历史上的燕昭王。
三年,国大乱,百姓恫恐。将军市被与太子平谋,将攻子之。........燕之亡二年,而燕人共立太子平,是为燕昭王。

但是在另一个版本中,燕昭王显然不是燕王哙的太子平。
在这个版本中,燕王哙把王位禅让给子之,太子平不服,于是率人攻打子之;后来经过国际社会一系列狗血的操作,燕王哙、子之、太子平都光荣牺牲了。
最后在赵武灵王的支持下,在韩国当人质的公子职,回到燕国继位,他就是燕昭王。
十年,......齐破燕。燕相子之为君,君反为臣。十一年,王召公子职於韩,立
以为燕王,”使乐池送之。

这两个版本都出自《史记》;前者是燕国的记述;后者是赵国的记述。
哪个版本更可信呢?
这个考证起来复杂了,而且与我们的主题,也没有太多的关系,所以这里就不多说了。
我专门提到这件事,只是希望大家知道,史书上的内容,不要说细节了,就是这种大而化之的东西,常常也是一个罗生门。
我们看到的历史,之所以总有标准的、统一的答案,无非是因为资料有限。如果资料来源多了,我们马上就会发现,不要说细节的内容,就是大而化之的内容,常常也会出现多个版本。


燕昭王上位后,燕国在国际社会上的影响力,开始变得越来越大。这是因为什么呢?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许多以前难以开发的地区,渐渐都被开发出来。
在春秋时代,楚、吴越戏份越来越多,主要就是因此而来的;进入战国时代,巴蜀、义渠、中山、楼烦的出镜率越来越多,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

燕国作为一个资深的诸侯国,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一直戏份比较少,主要是因为燕国为中心的地区,在生产力相对落后的时候,很难开发出来。

早期,燕国本土就比较落后,可供他扩张的地区,就更落后了,在这种背景下,燕国自然只能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诸侯国。
现在,燕国本土渐渐发达,可供燕国扩张的地区,也渐渐得开发。在这种背景下,燕国终于开始崛起了。

类似的写法,实在有些模糊了人们的主观能动性。
所以,在说燕国崛起时,我们通常总是说燕昭王的英明神武、求贤若渴。

历史上的燕昭王,就是求贤若渴,重用贤才的代名词。
所以,许多怀才不遇的牛人,常常都会感叹自己无法遇到燕昭王,所以空有一身才华,只能被埋没。

李白有诗云:昭王白骨萦蔓草,谁人更扫黄金台。
陈子昂有诗云: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为了吸引人才,燕昭王对自己老师,极尽尊敬之能。
他的老师,对此也坦然受之,并且给燕昭王讲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的大意是,古代一位侍臣,为君王买千里马,却只买了死马的骨头回来,君王大怒而不解。侍臣解释说,如果大家看见,君王连千里马的骨头,都肯用重金买回来,就会认为,君王是真正想要高价买千里马,就会自然而然把千里马送上门来。后来果真如侍臣所言,不到一年就有几匹千里马被呈送上来。

燕昭王老师的意思很简单,我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才,您都这样尊敬;有才能的人,自然会不远千里万里来投靠您的。
于是,乐毅从赵国前来投靠燕国;剧辛从齐国来投靠燕国;邹衍从鲁国前来投靠燕国。

乐毅有多牛,大家只要知道两件事就可以了。
第一件事,乐毅曾率燕军差点灭了齐国;第二件事,诸侯亮心中的偶像有两个人,一个是管仲,另一个就是乐毅。

剧辛在燕国的地位,大约就是相当于李悝在魏国;吴起在楚国;商鞅在秦国;申不害在韩国,总而言之,他们都是变法的领衔人物。

邹衍就更牛了。邹衍到魏国,魏国老大为他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同他行宾主的礼节;邹衍到赵国,平原君侧身陪行,亲自为他拂拭席位;邹衍到了燕国,燕昭王亲自拿着扫帚,边行边扫的迎接邹衍。

类似的故事,说起来振奋人心,但是就我理解,其实只有寓言故事。
因为人才这种东西,尤其是管理层面的人才,常常是很微妙,你说它有用,自然有用,你说它没用,其实也没啥用。

政治圈内的人才,更是微妙之极的东西。


类似的操作,大约可以证明两件事。

第一、老大的权力相当强大。
本国的大佬,通常都是两眼冒着绿光,想抢一个靠前的位置,只是恨前面坐着的人一直不挪位置。现在,老大直接让众多来路不明的外国人,空降到了自己前面,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感觉?
更主要的是,那些不远万里到我们这里的外国人,都是什么东西?都是在本国混得不如意了,才跑到我们燕国的;关键是,他们作为赵国人、魏国人、鲁国人,连自己的祖国都不懂得效忠,怎么可能忠于我们燕国呢?

第二、下层力量渐渐崛起。
下层力量崛起了,老大才可以用高大上的道理,强行分割上层的权力。众多空降的外国人,坐在政治舞台的最前排,通常是老大私人班底扩大的标志,因为这些空降的外国人,在本国都没有根儿,只能作为君王权力的外延。

君权强大好?还是君权衰弱好?这个很难简单的争论出结果。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在许多时候,平民是希望君权强大的。
因为许多时候,对小民而言,最大的不安全感,就是天高皇帝远,村长是皇帝;你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你的;而最大的安全感,就是身在天子脚下,面对冤情时,引起公愤,随时可以惊动天廷。

战国时代,君权突然因为变法而上升;贵族势力突然因为变法而削弱;社会的阶层壁垒突然因为变法而松动。
表面上是因为变法让社会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实际上,这是因为生产力发展了、交通媒介发达了;各种形式的变法,终于拥有了实施的环境。

交通媒介发达了,会产生两个结果。
第一、中央政府可以直辖的范围越来越大了。
第二、平民更容易实现各种联合协作了。
在这种背景下,君主强行分割上层社会的权力时,相对就比较容易了。一来从技术上可以实现了;另一方面类似的行为,通常总会获得底层社会的本能支持。

从这层意义上,燕昭王就是燕国发展到某个关键节点时,出现的关键人物。
我们不否认他的个人能力,但是如果认为,燕国的崛起,就是因为他的能力,也未免过分夸大个人的影响力了。


当然了,让燕昭王之所以是战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君王之一。还是因为在燕昭王上位29年后,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那就是燕国差点把齐国兼并了。
而且历史书,在说到这件事时,通常总是有意无意的让人感觉,如果燕昭王不死,齐国肯定就被燕国兼并了。
事实上,燕昭王活着的时候,齐国已被燕国打得奄奄一息了;但是燕昭王刚死,齐国就开始翻盘了。

但是就我理解,燕昭王就是那种该死的时候,突然就死掉的人。总而言之,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候就死了;关键是,再多活一会儿,所有的神话就可能会破灭。

这就好像,拿破伦在攻克莫斯科时就死了,那他的历史地位,肯定会现在高一百倍。因为,看着拿破伦此前的胜利,谁会相信他再多活几个月,等待他的,就是一个失败、又接一个失败呢?
拿破伦在那个时刻突然死了。持英雄史观的人,非要说拿破伦不死,肯定能统一欧洲;甚至肯定能统一地球,谁又能证伪呢?
关键是,拿破伦在世时,法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拿破伦一死,法国就开始一败再败、败了又败;面对此情此景,你让大家不相信英雄能改写历史,又怎么可能呢?

这就好像,元首在眼看着就可以攻入莫斯科时就死了。那他的历史地位,肯定会比现在高出一大截。
因为看着元首此前的胜利,谁会相信他活几个月,等待他的就会是一败再败,最后只能自杀呢?
元首在那个时刻突然死了,持英雄史观的人非要说,如果元首不死,整个人类历史就会完全改写,谁又能证伪呢?因为元首活着的时候,德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元首一死,德国就开始败了又败,最后还被分割为两部分。面对此情此景,你让大家不相信英雄就是可以改写历史,又怎么可能呢?

与燕昭王同时代,也有一个牛X之级的大哥,那是该死不死,明明可以封神,却终于变成了跳梁小丑。

燕国差点灭掉齐国时,齐国的老大是齐湣王。
就我感觉,齐湣王就是那种该死不死,非要多活几年的人物。齐湣王早死几年,写在历史书上,估计是可以封神的人物,问题是,他非要多活几年,所以就成了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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