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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偶然的几次早醒，我似乎窥到了一个自然的秘密，也似乎听到了时光之轮“轧！轧！”的催动之声。 薄明时分，如果有幸睡意浅薄，北窗就会准时传来黑卷尾的独唱或二重唱：“歌！歌！歌！”“歌！歌！歌！”声音粗粝而嘹亮，有点像起床号般地惊醒人的心神，它又执拗而坚定，不由得你——不悠悠醒转。当然，在你还有些睡意犹疑之时，南窗的白头鸟又接上阵来。先是有头鸟起声：“赶快起床吧！起床吧！起床吧！”紧接着就会有一两只鸟应和着：“起床吧！起床吧！”语调殷殷而恳切。而很快地，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白头婆响应着召唤，汇入这宏大的唱和之中。它们鸟多势众，仿若在合力地拉起一张大网似的，将你阑珊的睡意一网网住，然后就在“起床吧！起床吧！”这一唱一和的惊天动地的号子声中，一把把将人的睡意渐渐地收紧、拖离。 这样的一来二去，人总算是耳聪心明地彻底醒转了，可是，天色还依然昏昏。那就再闭上眼躺一会，听一听这自然和悦的鸟语吧。可，过不了多会儿，画风就又变了，是斑鸠出场了。斑鸠常常爱站在高大的林木上，居高而声远地：“咕咕——咕！”“咕咕——咕！”这是鸟中王者的声音，它高亢而辽阔、大气而磅礴，仿佛在辽远的云天中传谕着众神的福音，闻之如堕仙乐，令人舒泰安然；这啼声又仿佛包含着某种深沉的情义，不由得让人胸中的情愫，随之迫动而陶然其中……但，可别乐！在这时空变幻的舞台上，没有谁是永远的主宰。你听!斑鸠未始唱罢，灰雀们已经迫不及待地登场了。 如果说，黑卷尾是二重唱，白头婆是合唱，斑鸠算是独唱的话，那灰雀们的演出要算是一场精彩的话剧了。虽然，灰雀们声音暗哑，叫声也只是简单的“嘎——！””嘎——！”但却是最会演绎情感戏的一群。它们饱满的热情， 把原本单调乏味的叫声，连缀得穿花纳锦般的声情并茂。你听！它们长短句不拘、高低音无碍；或铿锵对白，或窃窃私语；即有高声大气，又有含情娇语。这百般杂糅的鸟语，简直会让人错愕：是不是走进了人间的街坊里弄？这里面有：亲人离别初见的长叹短嘘；有：好友路遇的高声大气；又有：小姊妹相坐一隅的低声絮语……一时之间，这自然本色的群鸟和鸣，将耳力之处的世界搅拌得沸沸扬扬。渐次，又有麻雀、乌鸫、伯劳……等更多的鸟儿飞临唱和，霎时，一场浩荡的仙乐天籁，四方齐奏、澎湃如潮。而黎明的霞光，也就在这一刻盛大而荣耀地冉冉而起——新的一天来临了！ 睁开眼时，鸟儿们的大合唱声已悄然散尽。耳廓之外，只有零星的鸟语散落各处：“唧！”“唧！”“唧！”，这是麻雀们日常觅食的清冷的节拍，已褪去了朝圣般的热情与高亢。站在窗前瞭望，晨曦穿过清晨的薄雾而轻轻颤抖，充满着金色的希望…… 看呀！这就是黎明前自然序列的铿锵锣鼓。鸟儿们接力般的倾情呼唤，合力将崭新的日轮，推送至我们欣欣然醒来的这一刻。亲爱的，你侥幸地窥听到了吗？美好的一天，盛大而庄重地在我们面前了。 2021/05/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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