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如以前容易开心或者说更容易感觉厌倦, 我觉得好玩儿的人和好看的人越来越少了; 我更怕麻烦了;有些事儿彻底忘了; 我判断似乎越来越好了; 我似乎没像以前那样热爱妇女了,关于这点,我不完全确定。 活着的意义感 之前和一位朋友聊过关于活着的“意义感”,摘录对话如下: 严勇:一个人活着的“意义感”,有些是来自跟他人(自己在乎的、看重的人)的关系。在你这儿,你跟他人的关系在你的“生存意义”中,占的比重大吗? 冯唐:重。一小半吧。 严勇:最重的是什么? 冯唐:还是个人修炼和为更广泛的大众做点啥吧。 严勇:你珍惜生活,最看重的是什么?无论是个人修炼,对世界贡献,还是跟他人的关系,展开了说说? 冯唐:最看重生活质量: 智慧增长的愉悦,因慈悲而做的功德,文字表达的快乐,对古器物之美的欣赏,对美景、美人、美食和美酒的热爱,在人类中找到同类的喜悦。 有个自己的乐园 一个人的衣食住行其实可以很简单。 仔细检点自己,很多人超重,而一天去楼下买一个煎饼就足够一天所需的营养,我们不需要那么多食物; 很多人衣橱满满,如果不是从事时尚行业,如果只是活到一百二十岁,一辈子不再买任何一件衣服,衣橱里的衣物也足够遮体救寒; 北京已经有接近一千公里的地铁,城市核心区乘私家车的速度往往小于徒步、小跑或者快走的速度,打车的服务也越来越快捷、可靠,宅男、宅女如果万一想出行,已经变得挺简单; 一个人到底最少需要多少面积住房就可以体面地生活,一位建筑师朋友很肯定地回答我:“十二平方米。” 在一个油腻的世界里,在无尽的欲望之海中,可以有个自己的乐园,和其他人无关,和境遇无关,甚至和物质条件无关。 试试过一个最后一天 我长期处于一种心绪不宁的状态里,工作和生活之间的界限渐渐消失,周末和假期与平时工作时间的差别越来越小,各种类型的担心一直在脑海里盘旋:团队如何带;融资越来越难、越来越烦;好的目标公司依然估值很高;新长篇小说的内核是什么,笔调和节奏如何安排…… 后来我还是找了个周末,下定决心,凝神冻念,停止思考。 朋友问: 如果还有最后一天可以活,你会干什么? 我心里盘算,冒出来的念头如下: 最后一天,我就不睡懒觉了。我早起,找个高楼去看看朝阳,遥遥一拜,不求它任何具体的事儿。 早餐我吃煎饼(加个蛋)、上海小笼包,配卤煮,就苏格兰单桶威士忌。 我沿着河边跑十公里,不带手机、沿途不拍照、不看配速,铆足劲儿跑,跑完喝一罐冰镇可乐,如果还渴,就再喝一罐冰镇可乐。 然后我拿张纸,拧开钢笔,交代一些后事:几个重要的用户名和密码以及它们保护的财物应该派什么用途,哪些古美术可能是赝品以及为什么,哪几首情诗最美丽以及为什么。 中午我去吃雪崴的天妇罗。既然跑步消耗了,就吃完整套餐,加甜瓜,配香槟。油炸食品包含暗黑的美,在这点上与女性和酒相通。 然后在失去意识之前自己回到自己的床上,挑一块碎玉,拨一个电话,大喊一声“我爱你”,然后关机,睡去,死去。 以上这些关于最后一天的念头翻滚完毕,我的结论是: 生而为人,如果不能每周都有这么一个最后一天, 至少每月、至少每年要有这么一个最后一天吧? ——《有本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