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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声记忆 | 师恩难忘

 克什克腾 2021-09-01

师恩难忘

亚 明


生我者父母,教我者老师。在学校读书时遇到过众多老师,但小学、初中阶段的一位老师令我印象至深,终身不忘。如果说我是一棵植根大地的小树,他就是浇水、施肥、修枝打杈的辛勤园丁,为我提供了生长必需的养料,为我剪去旁逸斜出的枝条,能够成为对社会起些许作用的材料。他就是书声公社石门沟大队学校的刘广恒老师。

随着父亲工作的调动,我先后在四个地方读小学一、二、三年级。1969年初,来到书声公社石门沟大队学校读小学四年级。那时正值“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高潮时期,“造反有理”的狂热笼罩全国,教育领域杂乱无章。各地学校学生们停课闹革命,作为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老师们无所适从。父母抱着“找个地方管,别在社会上混成二流子”的心理送我入学,至于学不学文化那是次要的。

学校在离家十多里地的河南营子生产队,校长就是刘广恒老师。全校七名老师(包括校长),四个班级(小学四、五年级两个班,初中六、七年级两个班),一百多名学生。校园内有三栋校舍,南北两横,偏西一竖,形状如“区”字的左框。北边一栋建在七八级台阶之上,老师办公室兼宿舍正处中间位置。

一个星期的课上下来,近几年散漫惯了的我竟然被镇住了。全校各个年级都有早晚自习课,每门课程必须有学习笔记(老师讲课时要记笔记),作业本要分课内作业和课外作业。平时老师不但批改作业,还要定期检查学习笔记。课程中的概念、公式、原理、要点要求既要弄懂又要背熟。刘广恒老师讲授的语文课犹为严格,一篇课文要分时代背景、中心思想、写作特点、段落大意,篇幅短有意义的必须会背诵。

身为校长的刘广恒老师与其他老师们一样,在晚饭后准时坐在办公桌前,擦干净煤油灯的玻璃罩,然后静悄悄地批改学生作业、写教案。下晚自习时,隔着老师办公室的玻璃窗远远看到这一情景,不禁暗自解气:别看老师们批评学生挺严厉,原来也有把你们管得象学生一样的人啊!

这里的一切井井有条、按部就班,大批判的口号、造反的喧闹被严严地挡在了校园墙外。让我感到稍有“文革”气氛的就是代替课间操的“忠字舞”,师生们边唱边跳,行进在学校狭窄的操场中,觉得也蛮好玩的,既愉悦了心情,又锻炼了身体。

为了使学生们全面掌握初中基本知识,尽管师资严重匮乏,刘广恒老师还是充分调动教师们的积极性,发挥他们的特长,率先开了物理、化学课,成为全公社为数不多开此课程的大队学校之一。

一段时间的学校生活,使我看到了一个既身先士卒、以身作则又勇于担当、不惧风险的刘广恒老师。

严格的教学秩序和学校纪律,让我这个插上翅膀都想飞的野小子平静了一阵子。一天晚饭后、自习前,按捺不住野性,与校长的侄子刘云锋带领十几个小伙伴,跑到校园外西边的篮球场上,学着电影里敌我双方的样子练起了实战演习:一帮人进攻,另一帮人防守,黄土圪垃乱投一气。正酣战之际,恰巧被刚在家吃过晚饭来学校的刘广恒老师(他家就住在本村)逮了个正着。晚自习时,参战的伙伴们全被叫到办公室,站成一排,杀鸡儆猴,先从校长的侄子刘云锋训起,依次轮班。轮到我时,早已怕得不行,只有痛哭流涕、检讨错误的份儿了。从此,野性彻底收敛,只剩了学习一个心思,学习成绩如雨后春笋,逐渐成为班级的尖子生。

刘广恒老师在学习上要求严格,平时生活上却象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我们。有一次,他带领老师与学生们上山劳动,回来的路上,好动的我顺手撅了一根细细的红色山柳条,被他看到后,故意逗我:小亚明,你干啥呢?我随口答道:破坏山林呢。旁边的学生都被我这莽撞的回答吓了一跳,可他只是像长辈似的嗔怪地一笑了之。还有一次,他把叫到办公室,告诉我:放你一天假,回家看看,顺便回来到代销店给学校买回两瓶印考卷用的油墨来。思家心切的我当时心里暖暖的,真切地看到了集严师与慈父于一身的刘广恒老师。

小学五年级以后到初中六、七年级,刘广恒老师除担任我们的语文任课老师外,还兼任我们的班主任。记得六年级上半个学期的语文课本中共二十篇课文,十篇毛主席著作,十篇与著作内容相符的记叙文。比如毛主席写的《关于辽沈战役的作战方针》,后面相应的就有辽沈战役的战斗英雄梁士英的记叙文。二十篇课文一个学期的时间,很快就学完了。我们以为可以放松一点儿了,可谁知刘广恒老师又给我们讲起了语法知识、修辞知识。每次讲完课,他都要写满一黑板各类词、句子,让同学们抄下来,课余时间分析词性、句子成分、修辞方法,第二天上课时再提问一遍。这种授课方法极大地提高了同学们的学习兴趣,把枯燥的语文知识变成了鲜活的文字游戏。他教给我们的这些宝贵知识至今仍牢牢地印在脑子中。近几年石门沟的老同学遇到一起谈起刘广恒老师时,仍能随口说出时态助词“着、了、过”,结构助词“的、地、得、所”,语气助词“呢、吗、吧”的用法,说出主、谓、宾、定、状、补之类的语文基础常识,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我常常跟别人说,如果说参加工作后我在郑重场合能把话说得顺溜点,写一些东西不至于错别字连篇、词不达意、语句不通,是刘广恒老师费尽心血培育打下的基础。而又有谁能想象得出这些知识是一个高小毕业生通过自学积累下来,再传授给我们的啊。他说过,要给别人一碗水,自己就要有一桶水。他这一桶水里凝聚着多少默默无闻的奉献和付出啊!我结识了一个勤学苦练、不计得失、牺牲自己、甘为人梯的刘广恒老师。

刘广恒老师除了精心教我们学习知识,还另辟蹊径教我们学习方法。他常告诫学生,脑瓜越用越灵,这就是所谓的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按照他的教导,我坚持早自习背诵一些前一天各科老师布置的概念、公式、短文、诗歌,循序渐进,逐步积累,形成习惯。照此方法,我已经能把毛主席的《老三篇》背得滚瓜乱熟,课文《曹刿论战》《卖炭翁》等至今还能背得出。他上作文课时,不光讲论说文和记叙文的写作要素,还要举出经典文章做范文,有时把学生的作文拿到课堂上点评批改。升高中总复习,他把每个学生所写的记叙文都认真批改一遍,从命题、结构到标点符号,一丝不苟。刘广恒老师教的语文课还有一个重要环节,那就是课堂朗读。他对朗读的要求是:流利通畅、符合标准音。许多学生被训的满脸通红,浑身冒汗。在那个满嘴土话、方言的年代,他的学生基本都能做到抑扬顿挫、咬文咂字地朗读文章。他到课堂给学生们写作业本和笔记本封面,还经常写一些名言、警句。记得他给我写过“熟读胸中有本,勤写笔下生花。学习,学习,学而实习之”。这就是我敬爱的倾其所有、授人以渔、言传身教、启迪后人的刘广恒老师。

石门沟大队学校的教育管理和教学成绩,引起了上级教育部门的高度重视。1970年夏,克旗教育局局长陈玉成和教研室主任冯广瑞亲自来校调研,到班级听课,召开师生座谈会,对刘广恒老师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总结了石门沟大队学校在“文革”时期坚持高标准、高质量、严要求抓教学管理的经验。1972年末,在书声中学初升高闭卷考试中,石门沟大队学校参加考试的20名考生考上19人,升学率居全公社第一,我也获得全公社第二名的优异成绩。

1973年春,我告别了敬爱的刘广恒老师和少年成长的摇篮——石门沟大队学校,满载他和他的同事们传授给我们牢固的初中基础知识,走进了书声中学。不久,刘广恒老师也从石门沟大队学校校长任上破格提拔为土城子公社中学校长,这在克旗教育史上是极为罕见的。

近半个世纪过去了,刘广恒老师精心培育的学生们像绿草、鲜花,点缀着祖国大地美丽的春天。他的执教精神就象他的名字一样:用广博、深厚的学识,恒久、执著地为学子们传道、授业、解惑。老师生肖属牛,此时我忽然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一句名言“吃的是草,挤出的却是奶。”用这句话形容我敬爱的老师,再恰当不过了。 

《故乡的名字叫书声》首发

亚明,现名王学斌,曾用名王亚明,原籍克旗同兴镇,1966年至1977年在书声公社天义号大队倪其营子、石门沟大队上场生产队居住。1975年7月毕业于书声五七中学,后于政府部门供职。


合作单位:克什克腾作家协会、克什克腾旗民间文艺家协会、内蒙古克什克腾旗书画家协会、克什克腾旗摄影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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