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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足够成熟的心智,才能产生这种最积极、最抗抑郁的情感

 闪闪发光的糖 2021-09-01
最近我在后台看到这样一条留言,留言者是一位24岁的年轻的读者。
“亲爱的KY君,我是一个抑郁症患者。从10岁起,我就被抑郁问题困扰。由于家庭环境的关系,我从小就感觉生活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我常常感到痛苦而缺乏动力。当我看到身边的同龄人在为工作、生活努力奋斗的时候,我羡慕他们。我找不到努力的动力,我感觉一切都是白费力气,一切没有希望。
因此我工作、学业、人际、情感样样都很失败,这种失败又让我更加抑郁和绝望。我想问问我还有可能跳出这个恶性循环吗?”
“我感觉没有希望。”——许多抑郁症病人都会说到这句话。而会失去希望感的,又岂止抑郁症患者。这个时代是最能令人充满希望的时代,也是最能剥夺人的希望感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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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想从心理学的角度,和大家聊一聊“希望感”。
01.
希望感最早是宗教学里经常被讨论的一种情感,基督教对它极为强调。近代有许多宗教学研究者都对“希望感”有过讨论,他们认为,人始终面向前方而存活,是一种美德。
Meissner(1973) 在他系统讨论希望感的论文中,提到了旅人(homo viator)这个概念。旅人是从荷马史诗《奥德赛》中来的一个象征意象,它指的是人存在的本质意义就是一种一直在路上的状态。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这个概念在中西方文学中都被大量地使用。而希望感,正是驱动我们继续这段不断向前的人生旅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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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领域关于希望感的研究和论述,则发展得比宗教学更慢一些。Meissner在他的论文中,有非常精彩的论述:
希望(hope)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它是现实的。它需要现实、想象可能的现实、把自己的方向指向现实、努力追求现实、最终实现现实。
希望和愿望不同,它首先识别出自己内心的愿望(wish)和渴求(desire)——但光拥有愿望和渴求,却不足以让我们产生希望感。即便是那些抑郁症病人,也能够知道自己的愿望和渴求,却无法因此脱离无望感。
希望,是把愿望、渴求的冲动,和现实的可能性整合在一起之后才生成的——也就是说,你认为你“预见”到了一种“尚未发生(not yet)的现实”。只有当你确信你所面向的,是一种确凿的(只是还尚未发生而已)的现实,希望感才会从这种确信中生成。
愿望和渴求,有可能让我们陷入不良的处境:可能沉溺于幻想、看不清现实,从而与现实脱节(那些有着强烈的愿望,而对现实产生了失真感的病人正是如此);也可能因为渴求无法实现而陷入无望和抑郁。(更多详情可以查看“希望”有时是最限制你的东西)
而前面说过,希望感的发生和“有可能”的感觉(a sense of possibility)紧密关联。只有当我们感觉到“有现实的可能性”,我们才会感受到希望。因此,希望本身就是一种有驱动性的力量,它会让我们因为这种现实的可能性,产生有方向、有目标的行动此处作者认为,当人们能够预见到目标的可实现、认同目标的价值,就会自然产生动机)。
希望的底层来源是“可能性”,而绝望的底层是“不可能性”。有心理学家提出,任何成就都无法在缺乏希望感的状况中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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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正因为“可能性”与希望的关系如此密切,我们只有学会评判可能性,才有可能持续维持希望感。
Meissner(1973)指出,我们通过学会评估“什么是有可能的”“自己的能力有哪些、有多少”“自己的局限是什么”“目标的难度有多大”,找到一件事“是有可能的”的感觉,继而从中产生希望感。
一件事情的可能性受到两个维度的影响,一个是自身的潜能,另一个是外部条件。比如说对参加体育竞技的参赛者而言,他们想要找到“胜出是有可能的”的感觉,一方面是看自己过去的能力水平,另一方面是看对手的水平和赛事的实际情况。
要想更好地找到这种“有可能”的感觉,只能通过提升对这二者的信心。因而,可以说希望只能从体验/经验/经历中获得,只有尝试过,才能对自己的能力和外部条件增进了解。(当然,一些外部的验证,也能提升我们对自我的信心和对现实可能性的评估。比如我们在奥运比赛中常常能看到,场外的观众或教练在加油喝彩,这也会提升奥运选手的希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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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通过接受“一定有一些事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学会理解自己的局限,从而避免对错误的事情抱有希望感。这种经历会将希望感转化为无望感,对错误的人抱有希望而最终陷入绝望就是常见的例子了。
一定有一些事情是令人感到绝望的——这本身就是我们所生存的世界的一个事实。只有识别出那些注定绝望的事,我们才能学会在希望里始终把无望排除在外(即因为知道其不可能,而不对这样的事产生希望,从而维持自己的希望感不转化为无望感)。
Meissner(1973)还指出,因为希望感,是自我(ego)整合了原始的欲望、冲动,和现实可能性之后产生的,所以能够维持持续的希望感被看作是自我(ego)成熟和力量的表现。
有一些人在面对很简单的任务时就会丧失希望感,而有些人即便面临十分困难的任务,仍然能保有希望。Meissner认为希望感是自我力量(ego strength)的一个指标,后者的自我力量显然比前者更高。
Meissner还提到了关于希望不得不说的一点:希望感会使人产生意志力。希望感的背后,必然有勇气的存在,因为相信自己“预见”的尚未发生的现实,人们同时被激发出了自由选择的能力和自我约束的能力。希望感既能带来自由,亦能带来克己(小编忍不住赞叹:多么美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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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希望感能给我们的身心带来各种各样的正面影响。基恩州立学院(Keene State College)的心理学教授Anthony Scioli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进行了一系列关于希望感这种情绪的研究。
他发现,那些充满希望感的人,睡眠、运动都会更多,吃的食物更健康,也以更安全的方式发生性行为。他们也会更少患感冒、高血压、糖尿病以及抑郁症。
在癌症病人中,充满希望感的人中有更高比例的人康复。在学生中,那些希望感更多的人成绩更好。希望感的高低水平甚至能够用来预测SAT、ACT考试的成绩。在情侣中,充满希望和梦想的情侣对生活满意度更高,也更有可能走得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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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thony Scioli分析指出,希望感具有三个组成要素,也就是说,拥有这三种要素往往希望感水平比较高。
1.依恋(Attachment)要素:是指感到能够持续地信任他人,并愿意和他人建立连接、互相支持,会产生亲密和爱的感觉。在依恋要素中,最重要的是“信任”和“开放”两个因素。
2.掌控(Mastery)要素:也被称为赋权(empowerment),即感到自己是强大的、有能量的,并且自己的能力在他人那里也能得到证明。
3.幸存(Survival)要素:它是与负性事件相关的。幸存要素包含两个方面,一是你不会让自己长期地困在坏的情境里,你能够有办法找到出去的路;二是即便经历了一些负面的事件,你也能够坚持积极的想法和感觉。
Anthony Scioli说,拥有这三个要素的人不仅更充满希望,也会拥有更强的修复力,即在承受打击之后恢复的力量。
04.
最后,我们来聊一聊如何获得希望感。如文首提到的那位粉丝,要如何才能够成为一个拥有希望感的人呢?
正如前文反复说到的那样,希望感必须建立在对现实可能性的确信上。因此,一定程度上,希望只能在经历/经验中获得。
Meissner(1973)说到,希望不是一个与生俱来的人格特质,它是发展出来的,是我们心灵发展历程中所取得的一种成就,随着它的生成,它也成为了我们发展的资源,帮助我们更好地应对困难、实现自我的功能运转。
婴儿时期和养育者的成功互动,是我们最早生成希望感的机会。如果养育者能够足够好地理解我们婴儿时期对于自我内在世界的表达、满足我们的需求,我们会建立起对世界最初的希望感。
但这并不意味着后来我们没有机会再调整自己的希望感。我们一路在各种事情上的经历和体验,都会影响我们的希望感。
因此,我们必须去接受和尝试更多的任务。如果在这些任务中,我们能够形成对自己能力和潜能的刚好评估,也形成对外部环境、条件的更精准的认识,我们后续就能够更好地判断一个愿望“是否是有可能的”,从而学会正确地产生希望感。这种正确的希望感,能够让我们进入“希望-实现目标-继续希望-继续实现目标”的良好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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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此之前,我们还有必须作出的一步:我们必须意识到自己是唯一应当对自己的愿望负责的存在。简单来说,我们必须愿意负起责任。
希望感中有一个核心的因素,是“agency”,意思是说,我不但觉得未来会好,我还觉得我是实现这个未来的力量——我是我自己的代理人。
倘若我们不愿意为自己的心愿负责,我们会呈现出一系列“否认自己是自己命运的主宰”的表现,例如1)责怪他人是自己未能完成心愿的原因所在,2)否认自己有着这样的心愿,等等。
而只有当我们愿意承担责任,开始评估心愿的可能性,我们就打开了自己的心愿通往现实世界的通道。
更具体来说,当我们愿意承担责任之后,我们可以多向自己强调自己曾经成功地实现目标的经验,无论这些经验发生在生命的哪个时期,这种经验都能带来我们对自己能力的感知。
如果你刚刚开始为自己塑造希望感,你需要留意先为自己设置一些小的、容易完成的目标,开始感受到一定的希望感。
随后,随着我们越来越多地学会了放弃、忍受、失望,我们也会同步学会在希望的指引下,妥协一些当下的处境,向着实现未来的目标作出行动的选择。当我们知道应当对哪些人事保持绝望的时候,我们才真正拥有了希望。
今日互动:生活中的哪些行动,会让你生成希望感呢?你又有着哪些维持希望感的小tips?欢迎来留言区和大家一起讨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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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ferences:
Meissner, W. W. (1973). Notes on the psychology of hope. Journal of Religion and Health, 7-29.Scioli, A., Ricci, M., Nyugen, T., & Scioli, E. R. (2011). Hope: Its nature and measurement.Psychology of Religion and Spirituality, 3(2), 78.Scioli, A., & Biller, H. B. (2009). Hope in the Age of Anxiety. Oxf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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